Sog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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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gni nei Bicchieri is Italian, meaning “Dreams in the glasses”|Sogni杯中夢,寫作翻譯詩歌藝術愛好者。 葡萄酒(WSET3)和瓷器鑒賞。 https://sognineibicchieri.github.io/

De flamme et d’azur火焰和天蓝 - 烧破圈😄

破圈榜样之一:程抱一François Cheng,2002年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是第一位,也是迄今为止的唯一一位亚裔院士。2015至2018年,他和巴黎的韩裔神父、画家Kim En Joong合作,在Kim En Joong的画作上书写四行诗。这组作品被赛努奇博物馆收藏并展出,画展取题程抱一院士的诗句:De flamme et d’azur“火焰和天蓝”。我尝试将其中的几首翻译成中文

昨天取了一把巧来回应 @Fishear 的征文,主要吧,还是她的征文给“破圈”这个词太多了定义,好像很容易就可以往上蹭,又称“碰瓷”,😁。有的碰当然要碰,但碰完了以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发起人从闭关结茧中亲自现身催稿,所以今天就再补个两千字吧,😄。

我没觉得自己破过什么圈,在刚来欧洲找工作时,当时面试的老板问:“你自称非常理性,但是什么原因让决定你一个人跑到万里之外另一个大洲来的呢?”我当时的回答是:“这没有什么啊,我学习很快,任何和智力相关的领域,都是我的舒适圈。”😄😳😓

虽然我自己貌似没破过,更谈不上破圈成功,但是我还是有几个破圈榜样的。其中的一个,不知道这里有人听说过吗?他的名字叫程抱一。他的维基网页是这样写的:

程抱一François Cheng,原名程纪贤,江西南昌人,是法国著名华裔作家、诗人、书法家,现年93岁。在2002年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是第一位,也是迄今为止的唯一一位亚裔院士。授予他的佩剑柄上镌刻着文天祥《正气歌》的第一句“天地有正气”。1948年赴法国留学并随后定居。用8年时间完成并通过其硕士论文《唐代诗人张若虚诗之结构分析:春江花月夜》(法语)。发表了多部个人诗集和小说,多以法文写作发表。其中也包括介绍中国文化,翻译中法两国文学大师的作品,被法国学术界称赞为“中国与西方文化之间永远不疲倦的摆渡人”。他的许多作品已经成为西方学术界研究中国绘画、诗歌的主要参考材料。

程抱一父女合译的《论语》至今仍然是权威的法文版本。在西方,与辜鸿铭所译的《论语》英文版并称双璧。

维基上没有写到的是:年轻时的他在法国的求学,孤独且悲凉,他用了12年(1948-1960)才通过其他人通常用四年通过的本科。他自述:有过“像得了癌症一样地绝望”,但是 “我胸中有一团火”。

在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的同年,2002年,他出版了Le dialogue 《对话》一书,其中描述了他初到法国时艰难的适应期中体会到的断裂感。初到法国、未过语言关的程抱一遭遇的第一个“异”当然就是语言之“异”:法语。

他描述自己仿佛是一个流放到异国他乡的哑巴,因不能用法语自如地表达自己而忍受着“令人屈辱的痛苦”,“以至于对巴黎地铁里任何一个滔滔不绝的孩童都羡慕不已”;他还谈到了学习法语过程中的“沮丧”、 “绝望”和“失去平衡的风险”;但是,对法语的痛苦体验渐渐变成了“对法语的激情”,他选择了法语,陶醉于“她”带给他的欢乐:用另一种语言重新命名世界和自己。

他不仅亲眼目睹了西方结构主义的兴起和繁荣,而且还认真学习其要领,吸收其精髓,并把西方人文科学的这种新方法首次应用于中国古典诗歌语言的分析。

程抱一的主要著作都是用法文书写的。在出版小说之前,他的作品多是关于中国诗歌与绘画的学术研究。有学者认为他的名望基础更多地来自于:自上世纪60年代起,将中国文化介绍给结构主义与符号学盛行的法国学术圈,自言“被定位成了在法国的中国文化的代言人”,福柯、德里达有时在思考新问题时希望在其他文化中得到印证,便会找到他,他比较熟悉法国文化的思维方式,自言“在非常孤独而艰难的环境中”成为了中西文化摆渡人。他也曾把法语诗歌译成中文,这其中包括里尔克的诗歌。他也用法语写诗,是一位诗人。

虽然他对文化沟通持乐观态度,他相信存在着人类共通的普遍价值,他不拒绝同化, 渴望融合。但是经过严肃的考虑之后,他最终决定“完全投身法语”,不是为了日常生活的需要,而是为了“表达本质性的东西”,为了以诗人的身份进行语言创造。 他将自己的名字Cheng Chi-Hsien(程纪贤)改为François Cheng。

当中国文化的“摆渡者”变成了法语诗歌的创造者,当法语的学习者变成了法语的立法者,当第二语言“变成了自己的血肉”,嗯,他破圈了。。。😊,算吗?

个人非常佩服程抱一院士,当然不仅是他的学术成就,更是他的坚毅和执着。

在1998年出版第一本小说《天一言》时,他已经69岁;2002年出版第二本小说《此情可待》;2015年出版第三本小说《游魂归来时》已经86岁。他是在90年代生重病卧床并动手术期间,甚至一度担心自己的生命就这样完结,才开始了此生的第一部小说。

他一直说他思考事物的方式是西方式的,但心灵、感受和情操是中国式的。他的三本小说均用法语写成,他在书中讲述的中国故事,最初面世的模样,都盛放在法语容器之中(个人只看过中文版,所以无法评论翻译得怎样)。

程抱一院士也有自己的偶像:里尔克,20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之一)。他翻译并出版了对里尔克系列诗歌。他对里尔克的评论,也许也适用于他自己:

他是个真诗人。面临“机器的统治”,面临“欲望的混浊”,他坚持足以保全生命真粹的精神。他的有些观点近乎“道”,有些经验近乎“禅”,基本上却是继承西欧的基本传统:希腊传统、基督教传统,以及文艺复兴后人文主义中的某些传统。那传统的最高理想是:出生入死,让爱的裂心开向一切,将一切纳入内心的空间,提升为灵魂的旋律与节奏。

2015至2018年,他和巴黎的韩裔神父、画家Kim En Joong合作,在Kim En Joong的画作上书写四行诗。这组作品被赛努奇博物馆收藏并展出,画展取题程抱一院士的诗句:De flamme et d’azur“火焰和天蓝”。画展英文链接:https://amis-musee-cernuschi.org/en/de-flamme-et-dazur-francois-cheng-et-kim-en-joong/

程院士完全投身于法语了,那么我就尝试做个中法文化摆渡临时工吧😊,我将其中的几首翻译成中文:

L'aigle tournoyant traite de haut les tempêtes ;
Sans cesse il va à rebours du vent, des éclairs.
Parfois, las d'effort sans trêve, au zénith il monte,
Se laissant aspirer par le bleu du grand fond.

雄鹰在雷霆风暴之高处,来回盘旋,
迎着风雨闪电逆向飞击,不知疲倦,
偶尔乏味懈怠,山巅稍栖停留,
徜徉在格朗峰上的无边蔚蓝里,尽情呼吸放任自由。

译者感受:这一首《鹰与蓝》细品是真好,比起丁尼生的《鹰之歌》毫不逊色。

Nous avons bu tant de rosées,
En échange de notre sang,
Que la terre cent fois brûlée,
Nous sait bon gré d'être vivants.

我们痛饮玫瑰红酒,
用我们的鲜血来交换,
大地被烧焦千百次,
感激涕零我们还活着。

Les désirs que nous portons en nous
Ne sont-ils bien plus grands que nous?
Si grands qu'ils rejoignent l'originel
Désir par quoi la Lumière fut.

吾等凡人,饮食男女,
生而有欲,欲大过人?
欲海无边,加附原身,
辉耀炽热,光之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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