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師

才寫了三篇文章，就引起了兩個朋友在文章下面的爭吵，實在過意不去。不論觀點有多大的爭議，別引伸到了人身污辱的層次上去。如果真吵到那份上，和知乎及微博還有什麼區別呢。

現在疫情期間，每天有很多的新聞，很多的爭吵。之前已經說過，身邊的很多朋友反目。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寧可自己餓死也不能讓外敵黑中國。這只能說表祖國教育的好。

而我的觀點可能會和別人不同。並不是我不愛國。我愛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容易滿足的人。和更多的根本不知道滿足為何物的人。只是我更想自己去思考，並且和同類的人去交流，而不怕被舉報，影響家人，影響後代的教育。我說那些不思考自己權利的人是甘心為奴，而支持他們的人也可以說我是甘心為反賊，這都是言論自由，價值的標準不同罷了。

對於普通中產階級來說，想掙脫極權的思想，在這種社會環境下是非常難的。如果想肉身翻牆，可能一代人的努力都不一定能成功。還需要第二代人的努力學習。而第二代人在這種教育體制下，能學成什麼樣呢？未知太多。

說起教育，想想自己從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和同齡人並無不同。只是有時候針對某些事或某些老師講的東西吸收的內容不同吧。

同一課堂上同一老師講過的話，真正能聽下去，一生都能回憶的有幾個？畢竟現在的教育體係不像古代的師父帶徒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中學的時候，語文老師是一位很另類的老師。每一次作文課，會有一半課的時候他讀他認為好的文章給學生聽。剩下的一半時間討論。作文課後再寫。每一次讀的都是非常有意思的文章，關於監獄的報告文學。關於某一年高考試卷被偷到破案的經過。那感覺，現在回憶起來都比電視劇有意思的多。春天到的時候，他會帶領著學生爬學校邊上的小山，一路上鳥語花香，溪水潺潺，就算寫不出多麼好的作文，心情也是很不錯的。學到關於薺菜的一課時，他帶著學生去田裡挖薺菜，之後加上豬肉炒了一大盆，在班級里分著都償了幾口。每一次同學小聚時，總會提到他。

而我對他印象最深的一次談話是一次週末，偶然在田裡遇見他。秋後的田裡，有很多花生落在泥裡面，開始發出一棵棵的芽。這些花生是過不了冬的。但是嫩芽卻很青翠。他拿著一個小筐，在挖花生新發的嫩芽。我問：“老師，你挖這東西做什麼用？”他說：“炒菜。”

我很驚訝，就問：“這又不是豆芽。炒了能好吃嗎？”

他說：“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想了想，花生是無毒的，花生的芽應該也沒有毒。至於花生芽的味道如何。可能沒有人這樣吃過。如果我炒了吃了，不論好不好吃。我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親自去做，才能知道結果的。”

那是一次課堂外的邂逅，而他講的道理，我一直記得。所以，遇到一些新的問題，大家都沒有答案的時候，我就會想，去試，去做，才能知道如何。這要比給我講一百遍實踐出真知要強多了。

高中時，班裡有幾個男生因為經常去錄相廳成績下滑很快。其中有幾個男生是家裡的老三。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應該能明白老三意味著什麼。那就是計劃生育下的超生。班主任找他們談話，講什麼國家，理想，家庭之類的。沒有多大的成效。

在一次的語文課上，語文老師講解某些國家忠義之類的文言文後。點了那幾個男生的名字，說：“你們最應該報答的不是國家，還是你們的父母。在現在的政策下，給你們生命的不是你的國家，而是你們的父母。你們現在應該明白，很多東西自己改變不了。但是，如果不好好學習，自己的學識就停留在現有的水平，你們不光報答不了父母，連自己的正常生活都不一定能維持好。至於對這個國家是愛是恨，你們長大以後也無暇去思考了。”

雖然在全班的面講的，雖然當事人有些失臉面的感覺。但是，老師講完後，全班沒有人吭一聲。都陷入了沉思。那是九十年代，不是現在的2020年，沒有發達的網絡，之前學生舉報老師的事情過去二十多年了，新的學生舉報老師的事情要再過二十多年才又流行起來。

那一次，我知道，國和家和利益並不是拴在一起的。

大學時，最後的一節法學課上，法學老師講起了當時很熱的港片或某些國產片中關於緝毒的場面：到了製毒現場，會有一個警探用手沾了一下白色的粉末放嘴裡舔了舔說是白粉。

他說他帶了一點，因為他是法學老師，有一點樣品。問課堂上有沒有想試一下的，那個白色的東西。電影中警察都可以舔的，不會有大問題。試一下沒有問題。想試的同學舉一下手。

當時階梯教室裡真的有很多同學舉起了手。

於是老師就背著手走到這些同學面前，之後拿出一根鐵尺狠狠地抽到高高舉起的手的手心，連抽三下，邊抽邊說：“教你想試一試白粉！”

抽完手心後，他說影視當中那一個場景是錯誤的，誤導性很大。這是大學裡最後一堂法學課，他這樣做是想警告學生們，走入社會後，對於毒品一定不要碰。不要認為試一下沒有問題。在有記錄的可以完全戒毒成功的人當中，也就只有有限的幾個人，並且條件也是讓他在以後的生活當中不再接觸到毒品。另外就是不要把影視劇中的場景當作常識，想知道哪方面的信息，自己去查找專業的資料。

人一生當中，會遇到很多好老師。也會聽很多的課。而可能時不時能回憶的，只有幾個印象深的片刻。而這些片刻會時不時地指引自己的方向，或是警告著自己不要去犯險。

而這樣的老師，能用另樣的語言或做法給學生以深的印象的，就是良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