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站一起?
机缘巧合之下,今日有幸了解一段关于两队香港老牌球队愉园与东方的有趣历史。愉园当初由左派人士创立,被视为左派球队;东方则是右派及有亲台背景。上世纪中期,两队在球场对垒,更被戏称为「国共大战」。看吧,真的是踢个球都离不开政治。说好政治与体育要分开,其实从来都分不开的。到了现今,蓝球运动员公开挺新疆、羽毛球运动员称台湾是国家、47名曾联署支持反送中的香港精英运动员等等,作为观众是否需要预先审视运动员的政治立场,才决定支不支持他们的运动表现呢?
刚过去周日下午,我们塞在了一号国道上,无聊之际,少爷提议我播Beyond的歌。听着家驹带着控诉又哀伤的歌声,与先生八卦起郑伊健──他并未如其他古惑仔一样去做大湾区哥哥,而是选择来台湾拍戏。身为家驹歌迷的我,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家驹没有死,你说,他今天会选择和14亿人民站一起,还是和香港人站一起呢?」
「不知道呢,但现在好像黄贯中同叶世荣都在大陆赚钱呢。」先生顿了一下,「还好家驹不在了,不用烦站哪边了。」
如果家驹还活着,他选择和14亿人民站一起,我还会爱他吗?这个问题,真有点让人挠破头啊。我转而想到一个问题,人家不过是揾食(赚钱)而已,为什么我要对香港艺人选择和14亿人民站一起那么敏感呢?难道大陆的艺术家到香港表演或展出作品,就要被视为媚港吗?好像也不对呢。
对比香港丁点儿大,大陆有14亿观众,确实是个揾食的好地方。我身边也有不少香港台湾朋友会追看大陆的综艺节目或剧集,我也是听她们讲才知道蔡少芬讲港普是如此逗趣。看吧,娱乐了大家,艺人又有钱入袋,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我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人人都和明哥(黄耀明)一样,一定和香港人站一起,把演艺事业局限在香港呢?我到底在反感什么?于是我便在走走停停的一号国道上思起过来。
想起有个一位我曾经非常喜欢的香港导演彭浩翔,他电影作品里面的麻甩佬和八婆、粗话和对白全部都港味十足,总是笑过后又让人哀伤。我最爱他的作品是《香港仔》,听到曾志伟在戏中说「呼气,吸气」,我竟眼泪直流。虽然电影在2014年的上半年上映,但我实际看片正是雨伞运动时,难免伤感加倍。而那段时间,彭浩翔亦有在《苹果日报》开专栏,记得他借写信给美国的侄子介绍占中运动,表达对年轻人的支持。我特地转发文章给同是彭导迷的内地好友看,我还和她说:「彭浩翔真是一个有heart的人,我们没有白喜欢他。」之后我还买过彭浩翔的书《怪力乱神碎花裙》,里面仍有隐晦批评内地的言论。记得我带着这本书陪少爷去小学面试,在某个庄重的基督教小学礼堂等候期间,我读著书中粗俗又睿智的文字,忍笑忍到肩膀不停颤抖。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2019年8月,毫无预兆下,彭浩翔在社交媒体公开宣称自己是「护旗手」。在那个敏感的时刻,这样的宣布无疑是一种站队了。引得杜汶泽在脸书用粗话大骂这位他曾经的好友。人随着年纪增长,对世界认识多了,政治立场随之转变也不能说是奇怪的事。但仅仅一句「护旗手」,没有上下文的交代,难免让人觉得里面的屈服意味浓厚。据说就算表了态做护旗手,也没有让彭导获得批文在内地开戏,他现在已经移民加拿大。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一个如此才华横溢又崇尚自由的香港仔,真的需要去到做护旗手的地步吗?对他的站队行为,如果说我不失望,是骗你的。
对于艺人北上揾食,我想我并没有意见的。我反感的大概是为了人民币,毫无底线卑躬屈膝的艺人吧。尤其最近两年,看到香港艺人在内地生存得小心翼翼,有时只是因为叙述日常的一句话,就无厘头被标签为港独艺人,那一下简直要被吓破胆,不但要认真解释,还要为自己做得不够好而向广大网民道歉。看到这样的新闻,我简直有种怒其不争的哭笑不得。最可怕的是不管某些香港艺人实际有没有意愿要港独,总之不靠向大陆的,不说讨好话就一律都是「港独艺人」,一律要被封杀。但可喜的是,就算被标签,仍然有不少艺人深耕本地娱乐圈,特别是乐坛。我感觉这一两年很多好听的广东歌诞生,听到那些饱含寓言的歌词,想一想字后面的意思,踏实地温暖了伤痕累累的心。
很久很久以前的香港球坛就扯上政治了,更加不用说媒体、娱乐圈以至各行各业,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当然了,选择站哪一边是很个人的问题,只是选的时候最好摸一摸胸口,看看良心还在不在。
此时,车上Beyond的歌已经放到少爷很喜欢的Amani,「......穿梭天际只想觅自由/心/ 千亿颗爱心碎/今天一切厄困/仿佛真理消失在地球/无助与冰冻的眼睛/流泪看天际带悲愤/控诉战争到最后/伤痛是儿童」,这一首31年前由家驹包办词曲的歌,今日再听依然不过时。好吧,如果家驹还在,他去内地做黄家驹老师也好,去做哥哥也好,我相信他一定会为乌克兰的儿童和世界和平作一首歌的,而我还是会一样那么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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