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与艺
今年8月进行了一个大规模「清书计划」:努力将买来的书读毕。当然,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因为买书的速度远远快过阅读的速度,但只能尽力而为。以下介绍的书,就是在这情况下读毕。
这本书是在七份一书店@东南楼的看脚下书柜买。记得店长Rachel向我介绍这书时,说一位摄影朋友介绍这书,因为摄影大师对这书赞不绝口。书腰的确有这推荐,而网站亦有记载。不过,吸引我去买这书阅读的原因,是来自一个没法做到的梦。
中学时代我很喜欢阅读日本小说,特别是战国时代,这个之前在其他文章提及。那时候,曾想过去学习剑道。可惜某些原因无法实现,那只能每个月到铜锣湾的日文书店,买每月出版的剑道杂志,来填补那个心中的遗憾。而今次介绍的书,虽不是跟剑道有关,但都是日本一种武术:箭艺。书名叫《箭艺与禅心》,作者是奥根.海瑞格。
对,这是一个外国人学箭艺的故事。奥根.海瑞格是德国哲学家。他很想理解禅的意义,但对他而言,阅读有关禅的书籍,是没法理解,这可能是跟他一直接受西方哲学思考模式。所以,他决定到日本学习箭术,从而理解禅这道理。这本书,就是记录这过程。
阅读这本书时,不难发现西方与东方对学习模式的分别:奥格很渴望学识箭术,学识的意思是可以射中目标。但师父一直要他学习呼吸,并配合拉弓的动作。这种重覆的练习,对奥格来说,好像不太有意义。所以师父向他解释:
师父接着继续说明呼吸与射箭的关系。呼吸练习不只是为了呼吸而已。他把拉弓放箭的连续过程分解为几个步骤:握弓,搭箭,举弓,拉弓并停留在最大张力状态,然后放箭。每个步骤都开始于吸气,然后将气屏在腹部,最后呼出。结果是呼吸自然地配合,不仅强调了个别的位置与手的动作编织成有韵律的过程。虽然分为这些步骤,整个过程却仿佛是完整的生物,稍有增减也不会破坏其意义与特色,一点也不像西方的体操运动。 (页39、40)
咦?为什么跟《鬼灭之刃》所讲的呼吸法那么像似?如果你熟识中国武侠小说,这呼吸法很像吐纳。或许这是东方武术的特色:呼吸与动作合而为一,所有动作是自然而成而不造作。
奥格在书中讲述他学习困难:除了不断重覆练习外,就是师傅并没太多指导,很多时候要他去领悟。当他由练习射箭姿势时,他一直做不到师傅的要求,故此他试图改变手法,让箭射出去。可是,这做法让师傅气到爆炸,他差一点被逐出师门。奥格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这是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对「学艺」的分别。代表西方的奥格觉得,「学懂」是他的重点:能够将箭射到目标,代表他学懂/学识。但代表东方的师傅并不是这样想,没有一样东西是「学懂」,每一次的练习,都是一种修练,不容许任何取巧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这就能明白,为什么日本式学徒,不是按课表学习,而是不断重覆单调的练习,每次练习都是修练,都是磨练自己。这种亦能在匠人中找到:即使他已经从事那手艺好十几年以上,仍觉得未足够。并不是他们谦虚,而是他们真心觉得自己与那境界仍有距离。
奥格的师傅跟奥格讲,射箭并非为了击中目标,他没法理解这说法。后来他从禅师得到答案:
根据泽庵禅师,其中的原因是,学生无法不注意对手与自己的剑法;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制服对手,等待对手露出破绽的时候。换言之,他把所有时间都放在自己的技术与知识上。如此一来,泽庵说,他就失去了当下的真心,决定性的一击永远来得太迟,他无法「用对手的剑击败对手」。他越是想靠自己反应、技巧的意识运用、战斗经验与战略来寻求剑法的卓越,他就越妨碍到自由的心灵运作。这要怎么办呢?技巧要如何才能心灵化?技术的控制要如何才能变成剑法的掌握?根据大道,唯有使学生变成无所求与无我。学生不仅要学习忘掉对手,更要忘记自己。他必然超然于目前的阶段,将之永远抛诸脑后,甚至冒着不可挽救的失败危险。这话听起来,不就是像「射手不瞄准,不能想要击中目标」的主张一样荒谬吗? (页101)
禅师所讲的,就像张无忌对着张三峰说,「我什么都忘记了」。越是记得一招一式,就会被招式困着;想胜利,反成为压力,反而发挥不佳。
奥格将学习箭艺的过程写出来,并非代表他已经知悉禅的真谛,他只是透过学习过程,打开禅的门;就如他考毕试后,师傅对他说,这只学箭艺的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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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艺与禅心》(博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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