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野聲电台

秋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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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28日,在经历了长途飞行、“14+14”的隔离以及繁琐的两地文件流程之后,我和Adon终于在苏州完成了结婚登记手续,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在本期电台中,我们聊了聊领证以来的内心戏,并分享Mac Demarco的歌曲Another One和著名英国作家毛姆的小说《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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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大家好久不见!首先我们要解释一下上一期为什么我们会放鸽子。

Adon:最近我们两个在筹办人生大事,事情确实比想象中要多,因为疫情的关系手续会更加繁杂,有很多事情要做。

秋凉:在这周的星期三也就是10月28号,我们在苏州园区领得了大陆的结婚证,正式从电台播音的Partner,转为了法律上的Partner,之后我们还有各种各样法律文书上的准备,目前还是挺忙的。在领证的前一天,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要不要在社交媒体公开我们的结婚讯息。Adon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们结婚啦

Adon:在领证的前一天晚上,我在脑中想明天要在哪些社交媒体po哪些东西,应该怎么讲呢,还是简单一点说Cheers,发个结婚照片公开一下呢,就想了很多啦里啦咋的事情,最后我就感觉我为什么要这么烦恼呢。其实跟我比较熟悉的朋友,多多少少都知道“我要结婚了”的这个讯息,我自己如果看到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发这些讯息会晃过去,其实我不是很关心这个事情,不见得会得到真正的祝福,很多人也会觉得你是在放闪(秀恩爱)啦,如果你不放好像你是不是不敢公开,心里是不是在想些啦里啦咋的,公开了要怎么讲,讲多了又好像很流水账,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讲少了好像云淡风轻什么事都没交代,跟他们并没很有关联,我会更希望当我们见面的时候,再介绍我老婆和这些关系。你发在社交媒体上,其实很多人根本就不care就这样划过去,你费心费力搞了这么一段完美的话发出去,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当然你在身份证弄上已婚,或者你FB的感情状况加注,我觉得是个人数据的更新都还好,但我越来越不是很想做(发社交媒体)这件事情,可能以前会,现在觉得没什么必要,也觉得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就不太想用社交媒体这种方式公开。

秋凉:我们办完结婚证之后当天去了苏州的一家公证处,公证处会暂时保管我们的结婚证,当时办证的小女孩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们已经拍过照发过朋友圈了”,大家好像想当然地认为这些事会第一时间晒在朋友圈。在我的朋友圈里,如果我的朋友们结了婚,生了孩子,考了好成绩,在中国人传统上是最得意的高光时刻,但现在换个角度想想,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我也有过花一两个小时修图等点赞的阶段,现在年纪越大越觉得不是很重要,因为朋友圈是你生活很小的一个切面,可能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需要面对面的交流,面对面的相处。还有很好玩的一点,当你订了婚或者恋爱了,你的伴侣给你送了什么东西,你把东西po在社交媒体上,这个心态也很微妙,比如我们在FB上更新已婚状态,可以圈伴侣的名字,人家会通过你的页面看到你的伴侣页面去认识他,说得不客气一点有点像小狗撒尿圈地盘一样,好像做了这件事就是在昭示“他是我的”,早年听到韩国欧巴讲“你是我的”这种话会觉得很帅气,现在觉得会不会脚伸得太长。

Adon:我觉得真正很重要的事情,你会分享给你觉得重要的人或者真正在关心你的人,他们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你的讯息,现在发朋友圈或者FB,除非有特别在清理朋友的,否则很多啦里啦咋的人都是你的FB或者朋友圈的朋友,有点像在强迫别人去看,po出去你还要顾虑那些人的感受,就觉得好像没有必要。我觉得会听我们电台的听众(当然也不多)是在持续地关注我们,那我们也很乐意分享我们的讯息给大家,可能我们价值观相同,或者有些东西你们有获得帮助,所以即使是陌生人我们也很乐意分享我们的感受。

秋凉:另外我们两个对人性还是比较悲观,像你po的一些动态或者高光时刻,其实还是那句老话,“恨人有,笑人无”,包括我自己也会有一些小恶魔,看到别人炫耀,也会偷偷地diss,你的伴侣其实没有你晒出来的那么好,晒出来可能不会收获到什么祝福,可能就是些很虚伪的、很廉价的点赞。就像Adon之前在FB更改了他的感情状态,有朋友注意到,就给他私信祝福,他会觉得这样的交流互动更好。

Adon:对,将心比心啦,多多少少会有这种心态,自己有时候也会有这种小恶魔,所以就没有必要在圈子里面去获悉你的感觉啦。我是觉得真正关心你的人,无论是默默地还是公开地关心,在乎你的人自然就会get到这一点,可能和价值观相近的人一起分享会更自在一点。

秋凉:这就让我想到一个话题“安全感”,说个很典型的现象,我的大部分朋友都已经结婚生子,但是在朋友圈中会晒老公的,可能一只手数得过来,有孩子的基本上会很积极地晒自己的带娃动态,但很少有人会晒自己老公。我也问过我的朋友们,是不是因为丈夫都不参与育儿,但答案并不是这样,他们的丈夫也会参与育儿,甚至比女方更加积极,那为什么她们不晒呢?第一个原因是男性育儿还是会挑战传统观念,引发一些长辈的疑问和不满,第二个可能会刺激到一些老公不爱带孩子的女性,反而会招来嫉妒情绪等等,所以出于这些顾虑,她们就不愿意晒出这些东西了。这就让我想到,我们在社交媒体上有这么多内心戏,有很多患得患失的体现,那Adon,你觉得在亲密关系中,构成安全感最重要的是哪些东西呢?

Adon:我年轻的时候也比较在乎这一点,像张雨生有首歌叫《如果你冷》,讲如果你爱我,我就要让全世界知道你爱我的那种感觉,其实是比较中二少年人的心声,“诶你怎么没有标注我”,“怎么没放合照”,“是不是我配不上你”的一种心态。年纪越来越大,经验越来越多之后,我会觉得真实的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们相处是怎么样子,你们到底互动是怎么样,其实自己清楚就好,你应该有这种自信,就是说你们到底相处的模式,你们是否真的理解对方,这个是真的很重要的。我也经历过一些形式化的(亲密感),比如跟(对方)父母拜个年,两个人笑得很亲密的样子,po出她给我的生日礼物,其实有些情况反而是因为自己自信不足,要透过这个向对方喊高光时刻,“我重视你所以晒出你的礼物”,其实晒不晒都可以,只要你心态是自然的就好,两个人对彼此的信任感够强,我觉得最轻松的关系就是想po就po,不用想那么多,不必太管社会的反馈,对另一半有内心戏就说出来,两个人去沟通就行了,归根究底生活就是两个人最清楚,别人讲什么可轻可重,但对这两个人是毫无重量的。

秋凉:对,就我个人来说恋爱是享受过程而不是执着于某种结果,比如我权衡后觉得某段关系持续地让我不开心啊痛苦啊,我可能就掉头离开,而不会太计较前面有过多少起落,我可能更关注当下此刻我的感受,人就像溪水中的石头,它永远在变化,与其死死地抓住某个东西,倒不如顺应这种变化,首先是真实地接纳自己,也能真实地敞开,拥抱对方,可能这样的亲密关系会比较健康一点。

说到感情中患得患失的关系,我和Adon很喜欢的歌,叫Another One,请Adon来介绍一下吧。

美国歌手Mac Demarco

Adon:这首Another One是美国的Mac Demarco创作的,他非常年轻,我是在意大利听到的,他的乐风叫做Lo-Fi,更着重于录音中展现的真实,但他的成长过程后来有点发生了转变,我开始接触胶带录音的时候就看到他收录Another One的专辑,全类比的胶卷录音,底噪是很厚的,有种细微的动态,还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很难被形容和取代。他2017年之后的作品是用苹果(apogee)常用的设备录制的,声音非常干净,但整个感觉都没有了,我一直在对比他两张专辑的录音方式,觉得他前期的方式对我来讲更有魅力,Another One的这张专辑就是他2015年的作品。他的风格除了Lo-Fi的还带点迷幻和爵士乐,他自己也是比较奔放的怪咖,所以在他的歌词里就很有意思,讲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对象心里是不是有别人,是那种永恒的怀疑。其实我们人在直面自己的恐惧的时候,看起来很有自信,但另一半终究不是你,所以无论是再舒服、再高度信任的关系之中,也很容易被晒下怀疑的种子,有风吹草动就会让这些种子发芽,无限怀疑的循环,我觉得这首歌的情感还蛮真诚的,表达的方式比较慵懒潇洒。我觉得面对安全感问题,与其不去面对它,不如承认它的存在,然后开放性地沟通,可能会让这段关系更加舒服轻松吧。

秋凉: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Adon带来的Another One

秋凉:我的偶像林志炫有个很有趣的观点,有影响到我:他是多年没有结婚,因为早年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对婚姻敬而远之,后来歌迷们知道他有个长期的固定女友,但迟迟没有公开婚讯,原因是他认为如果是女友,为他和他的家人做很多事情,他会很感激她,因为知道这不是她理所应当要做的,但如果成了妻子,即使做更多的事情,他们也会觉得理所当然,所以这可能是他不太愿意去很快结婚或者公开婚讯的原因。

Adon:林志炫这样的说法,可能正反两方都会有支持的声音,有些人可以理解他,有些人认为在找借口,但我觉得诸如此类的宣誓或者说理由,其实都是当事人两个的事情,只要当事人可以坚持这么久,其他人也不用多去作质疑,我觉得责任和爱情是没有办法脱钩的,对我来讲一个比较健康的关系里,它的责任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你可能被她的外貌闪光点吸引,进而去认识,在交往和彼此磨合的过程中,要去妥协,责任就慢慢地开始累积,有时候可能你觉得太重了,不开心,找不到以前的感觉,就放弃这段关系,去找下一段,所以经历过一些关系之后我觉得最后体会到想要珍惜的感觉,那可能就是责任的幼苗吧。在我之前的人生中,我体会到在两人相处中比较开放和谐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容易,有“珍惜”心态的话,当有更多的困难加诸时,你就会有更多的基础去应对,去继续往下走,当你决定踏入婚姻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将承担更加重要的责任,所以我一直觉得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而是时间到了,你确信你跟ta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决定继续往下走,无论之后的路怎么样,但起码有想过这一点,应该会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吧。

秋凉:今天我给大家推荐的小说《面纱》来自著名的英国作家毛姆,这位作家以揭露人性和刻画人性中的阴暗面而闻名。女主角凯蒂曾是个貌美且爱慕虚荣的英国女子,年轻的时候怕自己变成老姑娘,就接受了一个性格孤僻的医生费恩的求婚,离开了自己熟悉的浮华的伦敦社交圈,随丈夫前往香港,在香港生活的这段时间觉得自己的婚姻太无聊了,就选择了出轨,把婚外情作为平淡生活的一种调剂,被老公发现后,她的老公非常愤怒,但他选择的报复方式非常特别,就是让妻子随他前往更加贫穷和危险的中国内地,去平息一场霍乱瘟疫。在这样美丽而凶险的异国环境中,他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波澜,在这一过程中妻子渐渐发现过去她追逐的爱情更像是一种幻梦,而逐渐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发现了一种闪光点。有人认为毛姆作为一个有着同性经历的人,是不是对女性刻画得过于刻薄甚至一些恶毒的想象,但也有读者认同毛姆揭露的女性在爱情中的执着,以及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断成长的过程。那我作为一个刚结婚的人,我比较喜欢书中这段话:

记住,分内之事、举手之劳并不值得夸耀,那是赋予你的责任,就像手脏时要洗一样理所当然。唯一弥足珍贵的是对责任的爱,当爱与责任合而为一,你就将是崇高的。你将享受一种无法言表的幸福。
电影《面纱》(2006)剧照

作为一个晚熟的人,我也感受到当我们选择婚姻,选择一段稳固的亲密关系的时候,不仅是在其中付出和索取,也是要认识到自己的责任,也许当我们能够面对并且承担这种责任,我们才是真正地成熟,成为一个成年人吧。我们常说“万里长城第一步”,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了第一步,那也希望电波之中的你也能感受到我们真诚的心意,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奥秘。

感谢收听「野聲」电台,让我们下期再见。❤️


文案策划/秋凉 音乐制作/Adon


CC BY-NC-ND 2.0 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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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早年給體制打過工,業餘策展人,在韓國和義大利生活過,目前以陸配身份在台灣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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