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Day 4 / 偷走我们童年的坟场

Yu, Chin 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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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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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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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幸运的,没有什么「不敢再前往」的地方。

但的确有一些地方,目前因为内战而无法前往。

在西非工作两年,曾经遇到内战,警察跟军队打了起来,首都被封,电缆被破坏,让整座城陷入黑暗时,只听到不远处传来如鞭炮声的枪声。

五公里外的监狱被破,我住的地方靠近美国学校,一整个区域都是外籍人士居住的「高级区」,如果要抢东西,我们住的这一区是最有钱也最方便的。

我点了蜡烛,检查门窗后,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反覆练习着法文:「要喝水吗?冰箱有饮料。电视机、电冰箱、单车、书柜、酒柜,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搬走。」

在那西非工作两年期间我得了疟疾,在车站等车时被个男人拿刀威胁拿钱出来,在中美洲雨林工作两年我得了登革热,被送进急诊,因为白血球和血小板的数量剧减,我不仅上厕所拉出来的都是血,上身仅是在车上轻轻碰撞就是一大块瘀血。

虽然这样,那些都是我千金不换的美好经验。

即使是大地震的灾难现场,我依然在六个月后重回灾区。

如果说有什么我不愿意回去的地方,只有台湾毫无意义的教育现场。国中时期我背完并能默写的六本英文课本与六本国文课本,一天十几张考卷,少一分打一下的变态教育现场。

没有任何笑声,没有任何体育课,每天在教室从早上七点接受一场场的虐待到晚上九点十点后筋疲力竭的回到家中。

台湾当年的教育现场就是儿童与青少年的大型集体坟场,没有一点笑声的地方。小六的时候,我有一个同学被老师打傻了,被打傻之前,他活力十足手工极巧,能用平凡无奇的白纸剪贴黏出一整艘大型航空母舰,上面不但有武器有飞机,还站满了人,但那些老师们却集体把这充满创意的同学打到安静沉默为止。

国三考高中那年,我有第二个同学被打傻了,上课考试总是发抖,还失去了说话和沟通的能力。

上微积分课时,一个女孩从屋顶跳下。

准备考研时,一个长时间在图书馆读书的法律系的女孩开始间歇性失控,反覆撞墙。

我们被老师甩耳光,打手心,打屁股,丢考卷,摔课本,摔书包,被骂不要脸,被告知考这种成绩这辈子完蛋了。

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背著书包走进地狱。

是的,这就是地狱的样子。

如果你目前在我曾经走过的地狱,如果你的孩子正在地狱中挣扎,

我只想告诉你:

地球上,有学校是充满学生笑声的,有学校是不羞辱也不打学生的,有学校是没有无意义的背诵与考试的。

人生短暂,如果您跟我ㄧ样是个没童年的人,

恭喜我们从地狱走了出来,让我们好好地呼吸,好好地活着。

好好地度过一天,再度过一天。

CC BY-NC-ND 4.0 授权

感謝您的閱讀,希望有一天您能來瑞士阿爾卑斯山,讓我請您喝一杯咖啡。

Yu, Chin Mei疫情前為一位教育者, 曾前後在五大洲教書十七年, 拜訪過一百多個國家,包括亞馬遜和撒哈拉。 2020 年成為 Full Time 數位遊牧, 主要移動位置在中歐。 2024年在瑞士與兩位歐洲夥伴成立新創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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