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清明餜春天的味道
因為疫情,這個清明節沒能回雁蕩老家。
突然想念母親做的清明餜。
在雁蕩,清明節除了掃墓,踏青,也是一個關於吃的節日。每個清明節,母親都會燒一桌時令菜,有新鮮的竹筍、豆莢,還有海鮮,主角是清明餜。母親會早早打電話囑咐,“早點回來吃清明”。
“吃清明”,主要是吃母親做的清明餜。 “餜”是雁蕩人的叫法,在溫州其他地方,叫清明餅,也有叫綿菜餅的。
“吃清明”的叫法不知始於何時,以前沒覺得,此刻寫下來,發現真是奇怪的語法。
和“吃清明”同樣奇怪的是,我們把準備清明家宴的這個過程,叫做“做清明”。一個“做”字,體現了清明餜製作程序的繁複,也有節日的儀式感。真是有鄉野“智慧”的用法。
為了“做清明”,小時候母親會帶我們去山野田間採摘綿菜。綿菜是溫州方言,也叫“清明草”,實為菊科植物鼠曲草。
綿菜散落在山野田間,每到清明時節,綿菜就會萌生出綿綿的帶有白毛細葉子,黃黃的小花,淡淡的清香,在稻田裡、田埂上搖曳,如無數星星在綠野上眨著晶亮的眼睛。
早晨,綿菜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彷彿在告訴採摘的人們:春天已經甦醒了。母親囑咐要摘未開花的,掐頂端的,不光因為鮮嫩、口感好,最重要的是幾場雨後又會冒新芽長新葉,可以進行多輪採摘。
綿菜采回家後,揀好,洗淨,焯過,撈起,擰掉水分,切碎,放進石頭搗臼裡用搗碎。
等到綿菜完全搗碎,和以糯米粉,搓揉成團狀,直到米糰呈青綠色,又韌又糯,綿菜絲若隱若現。這個過程最為複雜,也最考驗手藝,麵團不能過軟也不能太硬。
和好綿菜麵粉,就需要準備餡料了。
剁餡、炒餡也不簡單。把現挖的春筍、煎好的豆腐乾切成丁,豬肉、菜頭絲(白蘿蔔絲曬乾)剁成末,加上鹽、家燒黃酒、薑絲,在大鍋裡炒熟,撒上蔥花,拌勻,等涼。
一切就緒,就可以開始包清明餜!摘一塊米糰,搓成湯圓團子,再用手掌壓成餅狀,捏成碗狀,底厚,邊緣薄,再把準備好的餡料包進去,壓實,放在手心一點一點往上旋,同步把裡面的空氣一點一點擠出,才能收口。
包好了清明餜,還需要最後一道工序,就是放蒸籠裡蒸熟。
香氣慢慢從蒸籠裡瀰漫開來,滿屋清香。揭開蒸籠蓋,但見一個又一個清明餅,碧綠如玉,香氣飄逸,十分誘人。
在端上桌子前,母親會先拿出幾個讓我們一嚐為快,一口咬下去,韌性十足又糯軟無比,餡料更是鮮美可口。
現在想起來,母親就像一個魔術師,嫩綠的綿菜一經她的巧手,轉眼就變成美味可口的清明餜。
家鄉的清明餜,是春天裡的美食;摘綿菜做綿菜餜,更是春天裡的美事。
我翻開相冊,想找母親“做清明”的照片,遺憾的是,我竟從沒做圖像記錄。
倒是翻到了幾年前,組織小朋友們舉行自然探索性,製作清明餜的照片。
這些照片也勾起了我對大自然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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