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之第一日
“過往人生”、“最閃閃發光的時刻”,盯著這一連串的形容詞,我陷入迷茫,一如既往。
似乎常常對寬泛的、籠統的、開放式的設問感到不安,在心頭不斷湧現出“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我想到的那個時刻算閃光時刻嗎?”
“最”、“閃閃發光”,我有過這樣的時刻嗎?
我認真思考,就像最近我常在思考的另一個問題:“我上一次感受到最純粹最本真的快樂,是在何時?我真的快樂過嗎?”
結局顯而易見,如果想到了答案,自然也不至於愁苦至此刻。
雖然對於人生閃光時刻沒有強烈認同,但關於「有沒有觀眾」這件事,我倒是從來沒有動搖過。我感到自豪及驕傲與否,不會取決於是否有人在註視我,甚至,當我感受到了他者註視的目光,反而會讓我感到無地自容,對於自己努力得來的成就產生質疑,質問自己是否應該為這股情緒感到雀躍。
成年後,幾乎總在動盪和不安中苟活,因此也用力回想了兒時歲月,企圖在模糊的童年記憶裡找到零星的幾個閃光時刻,越回想越發現,「感到人生在閃閃發光」這種感覺,對我而言竟是一種陌生的體驗。
由於找不到答案,這幾天心頭常記掛著這個課題,某一天偶然靈光一閃,腦海中冒出一段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欣喜的時刻,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回想起當時的那一刻,會暫時地以為未來沒有那麼黑暗。
那是一次公司團建的活動,部門安排去迪士尼樂園。我和2個同事一起,在某個遊玩設施的入口處排隊,長長的隊伍望不到盡頭,但沒有人推擠或插隊,大家都兩兩成排,安靜地等待入場。突然間站在我右手邊的同事猛一下被撞了個趔趄,她沒站穩,因此也撞在了我身上。當時的我正轉向左邊,和身後一起排隊的另一位同事討論地圖上下一個想去的區域,我們的對話被這一撞擊打斷了。
我回過頭,看見一個男人背著鼓鼓囊囊的雙肩包,正貼著排隊的欄桿,試圖從隊伍和欄桿中間幾乎沒有的縫隙往前走,他擠過我右邊的同事,又擠過了我們面前同在排隊的另一組女生,無奈前方的隊伍密不透風,沒有更多空間容得下他和他碩大的雙肩包,因此他的腳步暫時停在了此處,卻沒有停下朝前扭動的身體,似乎他以為一直這麼製造動靜,前面的人就能像我的同事和前面這位排隊的女生一樣,知難而退,側過身為他讓路。
“擠什麼擠?排隊不知道嗎?”,我脫口而出。
我對這股莫名其妙的勇氣感到震驚,因為平時在任何公眾場合遇到沒素質的男人,我並不會正面起衝突,而是選擇“嘖”一聲後遠離。
「到後面排隊啊!大家都在排隊你憑什麼插隊?」我再次平靜地說出最後一句反擊。
幸運的是,這名男子沒有惱羞成怒,我沒有被打,也沒有任何人受傷,他一句話沒說,又原路朝後擠了回去。
站在我們前面的女生回頭朝我比了一個大拇指,我以一個哭笑不得的搖頭作為回應,迪士尼插隊風波至此結束。
當下我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感受,大概身體被遊玩的興奮佔據了大部分精力,過後很久才偶然想起,我那時成功的反擊,簡直是我理解中「正義」該有的樣子,而促使它發生的人剛好是我,我有幸擁有了這微不足道的閃光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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