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姸名
陳姸名

為了和寫文章的人交朋友而註冊的台灣小國島民...。目前地表人界的稱謂是天空看守所所代。37歲的時候決定作37件沒作過的事情,意外成為習慣,終於也作了煮婦:進廚房、上傳統市場,尤其喜愛在地食材和各式異國的平民料理。

打卡的故事:开元路旅馆限时体验(上)


时间:2020/10月庆典之后地点:小岛台南市


穿制服拿警盾在值勤的台湾警察(左)和铁道局工人(右)


我应该是地球上第一个也是唯一拍到这个画面的人。 10/13铁道局中工处半夜三点突袭黄家封路,把两个主要的进出口都挡上两层金属围栏,每个围栏可以用四支超过二十公分的长钉子固定在地上,那种钉子的前段也是旋转的咬合,画面上是他们用机器先把钉子钻挖下去,然后才会听到手工的敲锤,钉子后段没有螺纹,早上看到的毎支钉子几乎都敲锤到底。目测围栏的高度超过男子跨栏的栏架高度,也就是说想要助跑然后一步就要跨越它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我的车子还是出厂的那组保险杆的话,倒是可以冲冲看,但是呢?没有人会去想到这里,也不会有人要去试试看的。现在不是以前,不是后劲的人在反五轻,不是郑南榕在和解严前的国民党殊死决战


可以出入黄春香家的地方还有一个地下道,但是那是铁道局和警察才会考量的重点,前一天要封起来的时候,黄春香不高兴的原因是那样子是档到过路人,会造成别人的不方便,半拆户也有压力、也会在漫长的抗争岁月中成为单纯地只为别人着想的人。这个世界这么讨厌,不就是因为太多人只想到要让自己方便,而不管别人有多不方便吗?


看起来相关政府单位在黄家装的很多监视器只是出于方便和吓人用的,他们并没有派人认真在看监视器的内容,大家出入黄家都是走开元陆桥下的两侧道路的。


我在车厢里~~~你没看见我对吗?
只是被埋在时间的缝隙里说不出话


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星期六下班以后就在想这几天假要去哪里走跳。没谱。

睡到星期天半夜,醒来,点开脸书开元旅馆早午餐流水席的活动页面,以为我眼睛瞎掉,以为手指施力错误去按到广告,后来确定可吃可住,等于民宿,就决定下去了。


10/12 开元路旅馆庆开幕!强拆前限时体验早午餐/留宿忆府城


脑袋里继续想的是车子停在桥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给黄春香家关注组带来麻烦?


到的时候早午餐已经结束。林雨佑让出他停重机的空处,让我把车停了进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圈子里有名的跳跳哥,不然,我应该会请他作一下那个被认成一直在跳的动作,他让出的是一个大空处,但是只有我这种没有屁股的车可能停得进去,因为有台搬家用的货车和大的物品搁在那里,林雨佑说那车在那好几天了,桥下空间本来就是那样,没挡到路就会一直摆着了。声援黄家的学生和人们不也那样在桥下经营出一个客餐厅,多美好的事情,那是这趟旅程的重点。


林雨佑让的空处旁停了两台车,两台都是屁股向外面,最左边的是有掉漆的宾士,而且漆就掉在宾士标志的里外,变成一块新的图像符号,勘之经典。晚一点到前半夜才会知道另外一台是黄春香的车,她会打开后车厢,放进三个以上的黑色大袋子,很可以让警察或维安官员在睡眠欠乏的深夜意识中看起来,又像分装尸体又像离奇偷窃完要逃难。那时候我会问她:「妳要去哪里?」她会回答说:「没有啊,就先收一收,反正也睡不着。」


tekkonkinkreet wallpaper:动漫《恶童当街》,小白陆桥下的客厅


车停好我去跟黄春香自我介绍,我拿恶童当街的(脸书)封面给黄春香看,跟她说开元陆桥下就是个家,反南铁东移九年,最后两家,我今天一定要来打卡,她在笑。


开元路桥下,大家的客厅


我忘记说的是如果可以,我的房间就是要像恶童那样,学生们已经让起居的陆桥下空间更充实了,还有柜子跟冰箱等等等。看得人待不住办公室。


各种收纳柜和房尘碗柜


观摩"脚"


心目中现场的冠军椅,只是忘记坐坐看了


时间是猛烈的火车跑得太快记不住站名人生是湖泊水面就算清澈还是看不见底


是的,盆栽后面有洗衣机洗碗槽。拍的时候阳光灿烂。


到没多久,成大零贰社的同学就带我去看哪边可以冲水洗狗,哪边可以洗我的衣物,因为路上黑皮拉稀屎,休息区风大,为了处理那些阳光下绿草皮上的稀屎,很可能不慎弄到衣袖,虽然包含我自己都没有人闻到异味,但,也实在想不出袖子上的橘黄色是怎么来的了。


二楼的小浴室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两三个人在用的,马桶莲蓬头吹风机什么都有,外头是阳台,浴室门出来有活动衣架,洗澡洗衣都行,想说这下就搞定了,晚点可以来冲凉。左栋二楼主要是铺竹席给大家休息的空间。是的,后来黄春香指着洗碗筷的独立洗碗槽旁边,说洗衣机在那里。


洗完袖子以后,我和来的人还有零贰社的同学们一起穿绳子,作晚上要给挡拆的人套上的前后标版「坚守原梯,要居住权」 ,他们选了很好的米粉袋,是从前我作复合媒材拼贴的时候,最爱的材质之一。他们也准备得很好,绳子一长一短打了个结成一个单位,一条条挂在纸箱边上。


穿好绳子的在右边椅子上,还没用到的绳子挂在左边盒子边上


然后有人认出我衣服上的重机是台崎的经典款,我表示三十年来夜市好不容易才出这种三件五百块的T-shirt,我看图案不会反感、大小可以就买了,并不知道图案的身世。后来他还根据解说了黄春香家的楼梯是类似梁柱的结构设计工法,不留起来拆了等于整栋楼别住了


傍晚,黄春香开始准备晚餐,看她一样样东西从屋里拿出来,放到天桥下的备食用具上,问她说怎么知道要煮多少?她说有人来看她都会带吃的来(食材),不晓得可以放到什么时候,赶快煮一煮,而且现在这样(据说一个冰箱才从右栋移到左栋去),她也搞不清楚要煮的要用的东西在哪里,眼前是一锅菜和两锅卤,大电锅小电锅的白饭,她又说她「还有一只鸡,你看我要怎么办?」我明白,自己出门前也相当地处理和盘算了冰箱里的食材,而她这看起来是没有地方也没有明确的厨具可以煮了,人还在陆陆续续地来,但也有人传讯来说会吃饱再过来。


吃到近期最爱的卤豆干,和狗分一个卤蛋。主要我们自己有带便当(用掉自己的食材),没有很饿,本来晚上少吃身体的负担也不会那么大。完了就上楼去冲凉,很开心为那间浴室把满了的垃圾小袋拿去楼下倒掉(主要是每次从地上拾起的头发集结和要回收的塑胶瓶),白吃白喝的人也会想有一点贡献的。


开会或晚会


左栋的楼梯



再更晚,开完会,和狗也去二楼倒了一下。适足浅眠。再到一楼,地上已经铺好大家可以坐的躺的各种垫子。


(黄春香家关注组和当晚现场人员拍摄)

半夜两点开始,一台接一台。

(黄春香家关注组和当晚现场人员拍摄)

三点左右。我后来(都回台北两天了)才看到的警力如下画面。

(黄春香家关注组和当晚现场人员拍摄)


(黄春香家关注组和当晚现场人员拍摄)


凌晨三点多,前不久在周围部署的警察开始动作,看到他们近前来了,立马把狗放到车上,两边窗户各留一格透风,自己才去周游,本来吃多了五公斤却因为带狗所以没有参加挡拆。


遇到一个还在屋外是刚到的伙伴,他想从地下道过去看看另一边有没有封起来,我心里想稍早同学们在说的不要落单,那不然我就跟他走过去看看好了。下去之前我问了在我眼前讲电话的警察,问他等下这边有没有要封起来,他讲着他的电话,往中油公司的方向过去。


我们走过地下道,走上台阶,看到一位铁道局的先生坐在停好的机车上,他们两个友善的交谈,说的是互有立场互不侵犯攻击,只是我们回头的时候,刚才那个警察正好下来,看到我们两个站在新安装好的折叠推拉铁门外,就马上不准我们上去,而要把折叠铁门拉起来,很快拿着盾牌的值勤警也下楼梯来了,我试图说明让我上去带狗出来,我不会再进去,请你们人员跟我一起上去,我带了狗就出来,完全得不到理会。后头刚才那位铁道局的先生也过来了,我也去拜托他,希望他可以担保我上去就下来,他要我去和警官讲,他们该怎么作就怎么作。


离画面最近的是铁道局的人,他们都穿那样的背心,前面写着铁道局


我没有觉得他们会愿意帮我,但是我还是反常开口去请求他们,至少我年轻的时候,警察要给我开单,我是一句好话都不会讲的那种人,要开就开,日后的年轻岁月里,我认为自是己太老实会吃亏的人,但我就是没有词汇也没有姿态能去求警察算我便宜一点。也会因为被开单而心情不好好几天。


他们多此一举的铁门锁不住。我上前去跟铁道局的先生说:我们先走了。


铁门拉起来之前,那位铁道局的先生主要在和警察说这个通道很要紧,你们早该先多派一点人来,我心里想他是不是看到我们两个上去的时候,觉得要是我们两只壮一点就可以把他扛走,或要打也打不过我们?我上前去告诉他我们都没有在考虑这个通道的,你们想太多了,想想,到黄家以来跟他们和来的人开的两个会,讲的就只有挡拆怎么应对警察而已,没有后援也没有退路,更没有这条通道。


说「我们先走了」的时候,警察看了看我们。大概过六个小时,天已经亮了之后,他们会在楼上stand-by,应该是不做什么站在那里,站的阵列像保龄球那样倒三角,两腰比较大。其中有一个还上前和我说刚刚有看到我,我就想说我是真的有狗在车上,你们那时不肯放行。可我来不及认得他。


再想想,也许吧! ?铁道局警察局要行动,就是必须如此掌握出入口,但我们又不是贼啊,大家要守的是楼梯,又不是在里面有毒品工厂,让他们攻坚,你能想像得到如果这是童年在玩的游戏,喜欢打仗攻城的一群(未必都是男生),带头去攻打某类气质的另一群的家庭保垒?性别是后天强化的因素,两群人的差别比较是气质,侵略型是一种,温厚柔慢是另一种。但是温厚柔慢还有慢熟热型的,就是被欺人太甚,会长出能力去打仗的。 (但我从小时候就夹杂着这两种,我觉得。)


总之,没有人理我。我的狗在车上,在黄春香家的对面,在封锁区的角落,看来看去,没有任何人发现那里有一只活的动物。只要气温不升高,应该没问题的。我后来想等大家不忙了,也许还能从天桥上把车钥匙给谁,让他们去带狗下车,过去的整个下午晚上,狗比我受到欢迎。


左:宾士落漆经典款。中:黑色大塑胶袋已载入后车厢的那台车。


我在车厢里~~~你没看见我对吗?
只是被埋在时间的缝隙里说不出话


脑袋只剩这两句歌唱在盘旋。这上面整段的主旋律是浅堤Shallow Levée乐团的<火车> 。 (但事后认为这已经比<零下几度吸/C>的心情荡到谷底有进步了)




(上班很烦,下集会尽快补出来的,希望歌能带回给大家那晚现场的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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