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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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弦上的咏叹调

清晨,冬雾弥漫,街道上冷冷清清。

我看着四周,觉得记忆中的很多事情,都不可靠。

毕竟这是七十年前的那条街道,我看看身上的衣服,确定自己大概是个流浪者。

记得小时候,看不到太多流浪汉,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破衣烂衫的小提琴手。我唯一见过的那个乞丐,也记不得面孔,唯有那颤颤抖抖的声音,还有记忆。毕竟,在一个人小时候,能够知道另一个陌生人,正在经历窘迫和无助,极为难忘。

“谢谢,谢谢。”那个乞丐哽咽着离去。

我从门缝里,看到了一抹蓝色,而这时候的夜晚,格外热闹,到处都是鞭炮声。

我的父母好长时间没说话,只是叹息了几声,然后又回到了过年的气氛之中。

我也忘记了。

但我没想到,再一次回到那个时间,竟然先想起了这个。

茫然地走在街道上,我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毕竟这不是什么精准的旅程,当一切还没有成熟的时候,解决的只是有无的问题,至于以后如何改进,并不需要我来烦恼。

我感到有些冷,当然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并不保暖,好在没有下雪。我一直记得,那几年的冬天,雪都下得很长,路上也总是积着不化的白色。车轮压过,行人走过,便结结实实,成了薄而硬的雪板。

小时候不怕冷,所以冻得就更厉害,记得一次雪地里踢完球,去开自行车锁。明明插进去,就能拧开,可麻木的双手,哪个也完不成任务。风像刀子,而手则冻成一团,根本感觉不到拇指在哪儿,食指在哪儿。好像套上了一个木头手套,只能慢慢试探着,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插入锁眼。

小时候也很无知无畏。记得一次傍晚,放学回家。公车来得车次很少,人就越来越多,每一次都一拥而上,根本没有什么排队。想回家的人,只能互相竞争,我挤了多次以后,终于决定要冲到更前面,而这是极为危险的。我被压倒了车轮旁边,一条腿被狠狠挤压了到雪地中。如果不是司机开得小心翼翼,进站前就已经刹闸,我很难想象,人生是不是会发生更剧烈的改变。

但在一片人潮汹涌中,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我,而小时候的内向和无知,也没让自己去过分求助。我拖着腿站到一边,并没有感到太多问题,于是再看看那些仍不见少的人,便决定一路走回家。

那不算远,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路上人很少,雪很大,而身体却很热,也没觉得腿怎么样。路上,我还奢侈得拿出自己攒下的零花钱,去买了两块糖。含着糖,仿佛是有了加油的声音,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回到家后的事情,我反而忘记了,只知道后来我休学了一个月,每一天腿上都敷着黑色的药膏。

“时间过得真快!”我看着远处的红灯笼,想着过去,也想着当下。

但我的儿时是没有音乐的。

可在身上的衣服中,却掏出一个矿石收音机,外壳都没了,只有里面的零件,被用布条牢牢缠好。我小时候没能做这个手工,但家里有一台哥哥做好的,只是很快就被我拆坏了。我不知道这个陌生的流浪汉为什么会有,但我还是打开了开关。

声音嘶嘶啦啦,正如我记忆中那样信号模糊,可一个个频道仍能被收到。

忽然便有一种引人倾听的乐声闪现,我又将频道慢慢拨了回去,听到的是没有歌词的音乐。对于我来说,无论是小时候,还是后来的漫长时光,都没有听过这些。我的音乐记忆,只有一些反复播放的带字音乐,我喜欢它们,但今天我却发现自己,对于这种没有歌词的音乐,有了一种更特殊的共鸣。

你没法去形容,正因为这种形容,将会破坏一种心境。

你能够倾听,感受到心中的一些被冰封的东西,正在被融化。明明声音是没有形体的,但在声音的宛转流动中,你却能感到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抚摸安慰。

你觉得在某个时间点,这样一位作者,创作了它,就好像在你的身边,为你演奏了它。

我忘记了本该去完成的任务,反而只是停在路边,静静听着那通过线圈磁铁转化出来的声音。很干燥,也很生硬,但音乐本身的生命,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时间匆匆。

我又站了起来,将所有东西都包好,重新放回衣兜里。刚才用一些劳动换来的食物和零碎票子,也放到了这个流浪汉的衣兜里。

我没有再听一遍,也没有觉得格外不舍。

这本就是一种冒险,这本就是一次单向的旅程,如果能在这枯燥而危险的旅程中,忽然得到一点意料之外的喜悦,为什么不把它当作一种恩赐呢?

上天给我仁慈,我则回报它喜悦。当有一天来临,每个人都会得到平等的安慰,而这些年的告解,也就成为这次旅程中,最大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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