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東南西北飛
鴻雁東南西北飛

不入流作家,用文字記人、記鬼、記食、記人生……

不只大黑佛母,古代也有夺取人脸的恐怖邪教……

其实,会把脸夺走的可不只是《咒》虚构出来的大黑佛母。清代一位笔名东轩主人的作家,在他的《述异记》中,记载了许多他听来的奇闻怪谈,其中一则〈抹脸儿术〉,讲的也是一个发生在云南、贵州一带的邪教杀人献祭事件……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咒》,这部最近上映,叫好又叫座,甚至红到国外去的台湾鬼片,我在前两天终于到Netflix朝圣了。看完后,我必须努力控制自己的脑袋,不要一再跑出这洗脑的八字咒语,难保我不会和大黑佛母产生连结,被诅咒后自己撞头而死(真想买一个美式足球的头盔戴着,慎防中邪)。

说到大黑佛母,这一位电影虚构出来的邪教神祇,对我而言,最骇人的莫过于揭开祂脸上写着「死生有名」的红布后的「没有脸」;祂的「没有脸」,不是周星驰《大内密探零零发》里大反派无相的没有五官,而是一个深邃到不见后脑勺且布满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坑洞,如同一颗向内凹陷的紫色蜂巢。也正因为祂没有脸,比起其他鬼片面目狰狞的鬼怪,反而给读者制造一个凝聚恐惧氛围的想像空间。

电影中虽然有提到大黑佛母的来历,但介绍得不是非常详细,得靠读者拼凑。根据我的理解,祂是某一个流传在云南的密宗分支所崇拜的暗黑神明,被陈家人引进台湾。至于祂为什么没有脸?不得而知。

不过,片中有三个遭诅咒的人,硬生生将自己的脸给撞烂,也许是大黑佛母见不得别人有脸,也要夺走别人的脸吧。最惊悚的一幕是阿东在地道里撞墙毁容后,转过头来面向阿原--面部已烂得千疮百孔……

不过其实,会把脸夺走的可不只是虚构的大黑佛母。清代一位笔名东轩主人的作家,在他的《述异记》中,记载了许多他听来的奇闻怪谈,其中一则〈抹脸儿术〉,讲的也是一个发生在云南、贵州一带的邪教杀人献祭事件。我将它译为白话:

康熙年间,在云南、贵州到湖北一带,时常有妖人出没,施展「抹脸术」。

他们的穿着和谈吐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时常数十个人成群结队走进城镇,或在郊外游荡,行踪飘忽不定。有的会穿着军装、骑着马,在悬崖峭壁间驰骋;有的会变成弹珠大小从屋顶落下,越变越大,接着幻化成人形。

要是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就会忽然倒地不起,走近一看--他的脸部已被挖空了一大半,只剩后脑勺和颅骨而已。在城镇的角落或是山野中偏僻的地方,以及幽暗的阁楼密室,时常发生这种怪事,也不知道他们挖走人脸要做什么。这群妖人作祟八、九个月才渐渐收手,遇害者有数千人之多。当时,官吏们不分昼夜巡逻警戒,家家户户也准备锣鼓,以备妖人出现时示警。

有一次,好几个人抬着一个大木桶走进城,官兵觉得可疑,将他们围住盘查,这些人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地上的桶子。官兵打开桶子查看,赫然发现里面有数百张被挖下来的人脸,上面覆盖石灰浸渍。听说这些邪教成员夺取人脸,是为了献祭给邪鬼,作为发动诅咒的仪式;也有人说是苗、猺等边疆民族的邪教组织,每到闺年便会出来作怪。

第一次读到这则笔记,我忍不住想像受害者的死状,不寒而栗,留下极深的印象。于是,现在看到《咒》的最后,我一见到大黑佛母的真面目,马上联想到这则清代的记载。巧的是:

这些受害者脸被挖空成一个大洞的模样,不是跟大黑佛母的凹陷蜂巢脸很像吗?邪鬼需要人脸献祭,不也和大黑佛母夺取人脸极其相似?更别说这群邪教妖人也是在云南横行,正是大黑佛母的起源地……

不知道电影的灵感来源是否受到这则笔记的影响?抑或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假如要拍《咒》的起源故事,建议编剧参考看看。

无论如何,对我而言,「没有脸的人」比起「没有头的人」更可怕。因为当你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不管他会动不会动,第一时间一定吓得拔腿就跑;但当你见到一个背对着你或头朝下趴在地上的人,也许第一时间会像阿原一样以为他是活生生的人,想去叫他;他叫不应,就把他翻过来看看……

然而,触目所及的那一瞬间,和你的预期产生极大落差,不吓破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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