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恩恩
許恩恩

清大社會所碩士。自由文字工作者。

汝等当前进:读《化城》的杂感联想

「因为这条路走向终极觉悟的路太劳累太漫长了,还会遭遇各种障碍挫败,队友们走到一半看不到尽头又历经险阻,意兴阑珊,疲惫害怕,不想前行。导师便变出一座幻化之城,告诉队友,你们可以在里面安歇休息,等到不感觉疲倦了,再往前行。」(页p.222)

书页签了「清迈」二字,和作家的签名。再翻了几本,原来都是签不同城市,有趣的小惊喜,这年头卖书真辛苦。我买下这本书倒与这无关,只是被标题二字「化城」所吸引。化城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我又在书店里读了楔子。读到一个微小动作的描写,有共鸣便买下。那是作者引用他的瑜伽老师说「火」的重要,所以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生火:

「我用电热水壶烧水,看不见火,但按下开关的仪式感,总让我觉得点着了火。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今天,无论晴雨,只要在家,一起床就先烧水。」(页10)

为什么说「无论晴雨」?因为楔子的标题取作「与火焚雨」。作者住在石碇,台北盆地的外围总是多雨。

而我是从居于南港、汐止交界带山脚下的那几年,养成了一起床就先烧水,而且也是电热水壶按下开关的早晨仪式。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今日。

我想对了,我与这书有缘分。我从作者写了令人垂涎的国外旅游经验,到高山的体验,到生死与写作的课题,读到了有同有异的共感。

夏天,我在奇莱南华下切光被八表后,返家确诊隔离七天,还减损半边听力,遂写了一篇不成熟而未公开的散文,才研读一点登山文学。作者在〈远行〉这第一部分写到转山经验,也引用英国旅行文学家施伯龙《走进西藏圣山》的一句「旅行不是心理治疗。它带给我们的只是改变的假象,以及习惯把吃苦当作吃补。」

无法出国,我也在短短几个月内去了马祖,去了台南,去了台中,去了宜兰,皆是出差兼旅游。我吃苦吃补吗?



后来又读到〈浮世〉这第二部分的关在旅馆写作经验。在台南差旅的时候,我也关在小南天巷弄的民宿里,写作。可惜并非写什么艺文的东西,我写的是关于死刑的时事评论,为此还在古城巷弄的美好咖啡店,读完《死刑肯定论》这样的书。

这样对照,我的本业或许是吵吵闹闹的作文比赛参赛者。 (作文比赛就是无聊,但民主就是作文比赛,所以民主就是无聊。必须运作无聊才行。得这样实践。)

而我还真觉得,在潮湿夏日的台南步行破万,有助于调节写作与其他案件的状态,吃苦吃补。吃苦吃补是这个意思吗?话说,这个翻译还真好,虽然不知道英文原文及原意,想来不会比「吃苦当吃补」跟「旅行」这组对照更有穿透力。

真想关在旅馆写作。还有走路在古城。作者丰富而深刻的经历,把我这些素朴的想望给煮沸了。火能焚雨,好久没有遇到台风,读此书真好,好享受。



更巧合的是第三部分〈微尘〉,写回作者周遭的一些生命,也写了文学。他写了大学时候参与各种艺文活动,也冲造势晚会,去地社也去女巫店,窝敦南诚品,什么都「没偏离文艺」,但他总觉得哪里出错:「我没有『在』写。」

他写,拿了文学奖。得奖是什么感觉?他说与其是被肯定,更像是被搞定:「不再骚动不安漂漂晃晃,定下来了:你能写,你会写,你要写。」

这是我很新鲜的,才刚经历的。不久前在暴雨中,走在百货公司连通道,正要前往信义区公所办理失业给付,接到电话说,我的散文得了高雄奖。

我已经要到而立之年,不,在更早一点点以前我就立了。文学是疫情的礼物,我不敢说要获取肯定,但是我能写吗?我会写吗?如果是「文学」我还真不确定。直到得奖,搞定。我那想前进的方向,是叫做这个名字。

而这么一段路,其实也是伴侣同我走过来。所以作者是这样写「原来你也是一座化城哦!」在书的跋里,揭晓书名来源是这样:

「第七品〈化城喻品〉说到,因为这条路走向终极觉悟的路太劳累太漫长了,还会遭遇各种障碍挫败,队友们走到一半看不到尽头又历经险阻,意兴阑珊,疲惫害怕,不想前行。导师便变出一座幻化之城,告诉队友,你们可以在里面安歇休息,等到不感觉疲倦了,再往前行。」(页p.222)

原来这是化城,那可能也是吧。 《化城》也是我的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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