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軒
陳伯軒

喜歡文字,熱愛閱讀。怪癖是買了新書之後會一邊嗅書本的味道一邊吃吃竊笑。 聯繫方式:boxuan0531@gmail.com

社区活动|我的格仔饼回忆|夕阳下的谎言,永远无法履行的松饼之约

「我们说好,要三个人一起考上正式老师喔!」「好啊!」「⋯⋯当然好啊!」

今早起床想着还有这篇文章没写,这几天看见大家的文章,也才惊觉自己又拖到最后一天交稿日了。

不过对于「格仔饼」这个称呼,对我来说不是我语境下的名词,我就在以下的回忆,用「格子松饼」或「松饼」这样的称呼方式来说故事吧!还请非台湾语境下的各位海涵。

Photo by Jodie Morgan on Unsplash

其实我很少吃格子松饼,也因此我能选择的回忆少得可怜,不过其中一个,却让我印象深刻。

那年我还在学校实习,跟其他两位实习生筹组了一个小型的读书会。当时台湾的教师资格考试还没改制,我们得一边应付学校这边的实习工作,一边读书准备考试,且向来教育系本科生通过的比率高得惊人,每每都是九成以上,甚至九成五的通过率,更让我压力不小。

毕竟没有人想要当老鼠屎,跟别人「一样」总是让人安心的。


Photo by Taylor Wilcox on Unsplash

其实我去实习之前,也对于自己的职涯感到困惑,到底想不想当老师,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疑问,一个不断对自己提问的过程,我对于人生的未来感到迷惘对于自己适不适合当一个老师,想不想要当老师,我是困惑的。

很好笑吧!想要吃饭、想要喝饮料,都可以很清晰地说「想要」 ,但一旦谈到未来,就让人困惑。

「我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即便退而求其次,说:「我想不想当老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即便心中这么多对于未来的疑问,我却在读书会的朋友面前绝口不提。我知道他们都很认真的想当老师,当正在准备检定考的过程中,如果我直接说了:「我不想当老师。」那无疑是对彼此士气的打击,不过我想,更多的是我无法信任他们吧,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不确定其他的两位成员,有没有办法理解我的迟疑,理解我对于教师之路的犹豫,于是我选择不说。


我们在结束实习后,每天都借用大学社团办公室来K书,想要一个彼此都能够简单抵达,又不用租金也不会被干扰的场地,于是身为前任社团干部的朋友去问了一下,马上就获得同意。

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到大学社团大楼报到,早上自习、写模拟试题,下午检讨、讨论,这样全心全意地冲刺考试,我虽然不一定想当老师,但是对于拿到这张证照也是愿意努力的,也心想着:

「我这么努力地看书,如果可以考到高分,那就代表我『有机会』考上正式老师,如果这样,那当老师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未来选项。」

其实相反的,我就是想跟自己说,如果都已经拼尽全力去努力,成绩还只是低空飞过,或什至根本没有拿到证照,那我就不用想再继续走这条路了。

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测试吧!


某天下午大家都累了,检讨完毕之后所有人都没心思念书,三人坐在一起聊天,我说着:

「好想要吃交通大学内的小木屋松饼喔!」

「现在这间大学内也有分店啊!」

「是吗?真的假的!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话说到此大家也都清楚了,我们移动到著名「小木屋松饼」的校内贩售处,点好松饼,大家坐在校园内的木桌,在开始吃之前,其中一位伙伴说:


「我们说好,要三个人一起考上正式老师喔!」

「好啊!」

「⋯⋯当然好啊!」


没有人觉察到我话中的迟疑,只有我心底知道,我没有这么想当老师。

是!我是可以做一位好老师,当我怀疑自己的时候,我身边的其他人就会跟我说:

「你可以!你看小孩多喜欢你!」

「你可以!你看多少人肯定你!」

但是最终,没有人问我想不想,也许「能不能」这个答案我是清楚的,我当然有能力,但是话说回来,我也许是没有意愿吧!

当老师快乐吗?有部分的我觉得很快乐,看见孩子的成长让人欣喜,但是对我来说,上台教学却是一件有负担的事情。

每天在站上台之前,我都得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好好站着,扮演老师的角色,我讨厌站在人群面前说话,即便这些小孩比我小得多。


「你吃什么口味的啊?」

「鲔鱼。」

「好像很好吃欸!那你呢?」

「香蕉巧克力口味。」

「好吃吗?小木屋松饼?」他转过头来问我。

「⋯⋯很好吃啊!果然名不虚传。」

Photo by Kamil S on Unsplash

在夕阳落下的校园中,我们一边谈论著松饼,一边谈论生活、考试、未来,但对于我来说,道路却是模糊的。我知道身边的其他两位,都仿佛已经参透,从算命师水晶球中,看见自己的未来面貌,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可以奉献己身为了教育努力,但⋯⋯我呢?


「我们下周就要去考试了,考完之后要再来一起检讨吧?」

「好啊,反正考完教师检定,接下来这半年也得准备教师甄试吧!」

「对啊!反正都已经一起努力这么久了,我们大家再一起努力吧!搞不好第一年就上了。」

「⋯⋯」

「你干嘛不说话啊?」

「啊?没有啊!我在想我们这么努力,应该可以考得很好吧?」

「对啊!听说教师检定可以考个九十分左右的话,教师甄试的笔试就很有希望喔!你台风这么稳健,好多老师都称赞你,只要笔试通过,口试跟试教肯定没问题啦!」

「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当上老师!检定结束之后继续加油!」

「好!我们再一起回来吃小木屋松饼!」

「⋯⋯好!」


检定结束之后,我的成绩仅仅是低空飞过,至于再度回去吃小木屋松饼的约定,也没有履约,这个读书会就这样散了。


几年之后,伙伴A成功考上正式老师,伙伴B虽然在公费生考试中成功,却因为家里出状况无法放下工作专心念书,只好与正式教职擦身而过,目前依旧在努力中。

我,那个唯一点了咸口味鲔鱼松饼的我,就在这里,跟你说着这个故事。

一个永远都不会再次履约的约定,一个藉由松饼而来的誓约,我想我还是不得不在这样美丽的夕阳,与美好的愿景之下说了谎。

拿到教师证之后,我回头去念了硕士,之后你们也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我想起这段回忆,突然很想吃格子松饼,想着:

「便利商店应该有吧!」

跑了两间,面包架上都没有常见的格子饼,最后只能买了另外的松饼来搭配我的这个格子饼回忆。

「为什么我都找不到格子松饼了?」

「可能是退流行了吧?以前真的常常看到。」


果然随着时间推移,回忆也是会褪色的,就如同格子松饼已经消失在商店的架上,我与这个回忆之间,与教师身份之间,这些问题早已经不是最核心的疑问,也不是最切身的话题。

我的教师梦,也如同格子松饼,消失在便利商店的架位上。

不过换上来的,也许是更甜美的美梦吧?

Photo by Tangerine Newt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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