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條人生（5）

長腳仔郭全台翹家了，就在老師約談他媽媽那天。這次長腳仔是做得有點過火了，數學考試連續做弊，被記了兩次小過，後來又偷改考卷分數，我們那個勢利眼的導師可沒有像對待阿桂那樣把他踩在腳底下，反而客客氣氣請長腳仔他媽媽到學校約談。

長腳仔他家有錢到爆，他又是家中獨子，每天身上至少都有好幾千的現金，手機、信用卡更是不缺（天理何在？），可惜他的物質享受卻跟父母對他的期望成正比──補習班排得滿滿的，還要練小提琴，根本沒時間玩——好在他總算有點出息，一直都擠在Ａ段班的前幾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學期的數學成績突然一落千丈，幾次努力都拉不上去；來自父母的高張壓力逼得他快瘋了，才會出此下策，做弊。可惜他運氣太背了，每做必定被抓。

那天導師和他媽媽不知談了些什麼，聽說還沒談完，長腳仔就從辦公室衝了出來，一直衝一直衝，衝出學校，那天就沒有回家了。過了兩天，聽說他在台中的一家網咖被找到，還聽說他那兩天沒有流落街頭，住在旅館裡逍遙快活。我想也是，他身上有錢又有信用卡，怎麼樣也輪不到他流落街頭——比較讓人懷疑的是：住旅館都不用驗身分證的嗎？還有我們這個年紀能簽信用卡嗎？可以的話，我也超想來去辦一張，就怕到時候帳單一來，換我要離家出走了。

長腳仔回來以後沒怎麼變，還是每節下課晃到福利社，買一罐飲料邊喝邊進教室，喝完隨手往椅子下面放書包的籃子一丟，咂咂嘴，拾起筆在課本上亂塗色情漫畫。他本來就不多話，回來後話更少了。導師規定吃完東西的垃圾不可以丟在椅子底下的書包籃，就只有長腳仔一個人敢違抗聖旨。隔沒兩天導師發一頓脾氣，重新頒定另一條規則，全班不準有人帶吃的進教室，違抗者記過處分。

長腳仔真是個禍胎，沒事搞自己就罷了，害我們早餐也沒得帶進門，真衰！反正他還不是照樣違抗聖旨，我們導師巴結他都來不及了，哪敢動他。欸，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