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旅长住的日子(一)摩卡壶社交
去年夏天,我在成都一家青旅住了两个月,为了在心理上保持轻便,随时移动。我住一个六人间的6号床,靠近门边收纳柜的上铺。
住青旅最大的不便是没有个人空间。公共露台、房间里的桌子、洗浴间是开放给每一个住客使用的,你唯一的私人空间是拉上床帘后勉强直起身的床铺。即使这样,有一次一个室友半夜十二点进门,猛地打开大灯,然后掀开我的床帘,给我送上了一副蒸汽眼罩。她说睡觉戴着这个好。可见床铺也不是百分百保险的。
每天早晨或者上午,趁人不多的时候,去露台用摩卡壶煮咖啡成了我享受清净的一项日常。长期在路上,我所有的行李都装在一个24寸的箱子里。就在如此有限的收纳空间里,装着一大一小两个摩卡壶、一个电陶炉、一个手摇磨豆机、还有一个浓缩咖啡杯。在住过的所有房子里,打开行李箱,拿出它们做咖啡给我漂泊的生活里一种安稳感。而且,一旦自己开始做,又碰巧对它很有钻研的兴趣的话,你很难再接受外面的价格的。
我就是这么和这里的一个义工熟起来的。我坐在一楼前台边等外卖,他坐在旁边歇息,喝对面景区旁咖啡店的冰美式。这里的义工除去轮班前台的工作外,帮客人拎箱子上下楼可以计件加钱,一个箱子几块钱。我抱怨对面贵,他抱怨难喝。那之后,有时我早晨煮两壶,然后发消息叫他上来一起喝。我们一起喝咖啡,也逐渐一起喝酒,聊得越来越晚。
有天我照常下楼买早餐,碰到一个俄罗斯女生在前台,咨询这附近哪里可以吃到特色的菜。我邀请她吃完来天台找我一起喝一杯。吃完酸菜鱼,我们坐在天台,她和我抱怨昨天她就在对面咖啡厅喝了人生中最贵的一杯卡布奇诺。她叫Victoria,我问她关于她的旅行,她说她只是从越南回俄罗斯,在成都中转一晚,所以过来逛逛。这是三年后第一次回中国。
说"回"是因为她2020年之前生活在中国,在浙江的一个海边小城教英文。那年初假期,她去印度学瑜伽,之后没能再回来这里。行李和学生都在等她,可没办法,后面她去了越南当老师。我听过许多人在那时生活被打乱、隔绝在外的故事。我的男朋友就是在20年下半年,去了青岛的一个高中教意大利语,为了顶替原来的外教。进了青岛前任外教的宿舍,他描述过,啤酒还在冰箱里,拳击手套散落在沙发上,像是闯入了别人的生活一样。我和他说,要不是你教的是意大利语,你住进的很有可能是Victoria的宿舍。
时间很匆忙,我们拥抱告别,祝福彼此更自由地流动在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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