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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g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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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共婵娟

sevg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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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有千言,提笔仍旧不成书。赞的是“日试万言,倚马可待”的才情,赏的是“奏流水以何惭”的骄矜。年少时好诗文,不过是喜爱它琳瑯的音韵,因而久读成诵。彼时怎知作者赋予琳瑯音韵的情感。今时今日,早是记不全曾经至爱的《与韩荆州书》和《滕王阁序》了。偶尔逢时逢景也能忆起一二,心中感触却不复当年。

  总想动笔写一点正经的文本,纸笔倒是随身,正经文本却写不出几个。离遂来蓉前,一位老者曾告诫我永远都不要放弃书和笔。当时我还笑,学汉语,怎会放下最基本的东西。

  老人看事,总是比青年透彻。

投入社会的熔炉,渐渐地忙起来,各种琐事堆到一起,虽不至乱了阵脚,但也与我素来爱玩偷闲的惰性相悖。仍记得在电视台工作时,回到宿舍喝了一杯芝麻糊,啃了两块饼干,聊当晚饭,跟舍友倾诉着心中的不满,一个室友说你干嘛这么认真,我想也不想便说既然我都做了干吗不认真。这是七年前的我。

  我是矛盾物种,有着各种原则和格言,却又不断自毁,一切全凭高兴。还是过于感性,不够果敢。有些东西明知道拿起来便放不下,却还是拿起,累了也不肯放弃。有些事,其实撞不撞南墙都无路可退。

跟好友闲聊,说起一些事,不免感叹。未来对之我,无所谓,我要的是过程,只是过程,我不在乎结果。我活着,图的便是未来的不可知。若提前知晓结果,还有什么意思。人生大戏,我自导自演,顾影自怜又如何?我自心甘情愿,演一出虐身虐心、荒唐可笑的闹剧,干卿何事?

忆起某日从小剧场出来,适逢路边放出一首《突然好想你》,使我想起很多人很多事,还有过往的时光。

  时光带走时光,带走人事,带走伤痕。留下什么,我却捉摸不透。也许是成熟,也是冷漠,也许是虚伪。那天收到好友的邮件,他说,要有多坚决的勇气和持久的耐力,才能不向世界投降。

  投降简单,举手太难,而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刻骨铭心并不是时间的错,只是时日尚不够长。你以为担负起生活的责任是勇气,但其实,敢于过想要的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勇气。

  我从来不勇敢,只会随波逐流。

天文现象中,我独爱月全食。桑荫不徙,便看尽阴晴圆缺。阴晴圆缺只是自然规律,悲欢离合却总是无情。

儿时不明白,何以外曾祖父独爱东坡,而今渐渐有了体悟。一个人,登过高山、踏过流水;历山重水复、穿柳暗花明;经历几度沉浮,看尽沧海桑田。所以才有“拣尽寒枝不肯栖”,所以才有“西北望,射天狼”,所以才有“世事一场大梦”。不是他征服了世界,也不是他厌倦了尘世,而是他那颗真正豁达的心。不是每个经历过高低跌宕的人都能如此,我所见者,太多沽名钓誉之徒,最喜爱的,独一东坡尔。

其实,无论与东坡相隔多少年,无论走得有多远,我们抬头看见的,都是同一轮明月。

摄于2019年,贵州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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