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 第七章

第二天早上送贞观与默之出门，立刻燃了张符，通报有阴物擅入阳间。符纸在玻璃杯中片刻成灰，然后青烟形成“诛邪”二字，相当简单粗暴。

昨天那股阴气极重，且明显有伤人之意，确实由不得它放肆。自己公寓若出个事，还影响房价。

想着便去等电梯，不一会电梯门开，听到几个住户惊叫连连，议论着是谁干的缺德事。我一看，不由毛骨悚然，电梯内有只漆黑硕大乌鸦边挣扎爬行边发出惨厉叫声，但翅膀被生生扯掉了，血洒得到处是，人人闪避。

吓得连忙后退，示意不进去了。等电梯合上，心仍在怦怦跳，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为何，从小到大我极惧怕鸟类，是从心理到生理都觉得厌恶畏惧。在怨鬼与鸟类之间，我觉得鸟类可怕太多了，尤其是刚才那种蠕动着的乌鸦。

定定神，咬牙再按电梯。当电梯门无声打开，没有人，血腥味迎面而来，仍然有只被扯掉翅膀的乌鸦踞于地面，幽黑的眼睛盯着我，突然间直冲过来。

简直是夺路而逃，我慌慌张张便跑过走廊开房门。指纹锁此时竟然失灵，那只没有翅膀的乌鸦，拖着一条粗深血迹，一蹦，再一蹦，趔趄着越来越近。大张的嘴居然发出桀桀笑声。

门终于开了，我砰的冲进去关上，听见乌鸦被撞上的沉闷声音。

刚喘口气，见外面不断有鸟笔直冲着客厅窗户而来，撞上玻璃再坠下。腥红的血在玻璃上蜿蜒如诡异文字。阳台上，躺着三只仰面向天的死鸟，没有翅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凝神于虚空中画符，终于不再有飞鸟撞玻璃自杀。

方才丢盔弃甲不及细忖，现在突然意识到这是专为我设的局。这个未知阴物，了解我的恐惧。

一念至此，反倒冷静下来。

装了碗粗盐，深呼吸，打开门，直接朝欲冲过来的无翅乌鸦泼去，有几缕黑气从乌鸦身上散去，顿成死得不能再死的鸟，面目狰狞。强忍腐臭味从它身上跨过，再至电梯前，按键。

门缓缓打开，无人。我进去，看着门无声关上。

又是滴水声。怒极反笑，我连死鸟都不怕了，还怕你这邪物？！弄脏我的阳台我的窗户，凡触碰家庭主妇逆鳞者，必须灰飞烟灭！

背对了摄像头，轻轻抽出张黄符，低喝：“显形！”

温度骤降，角落一滩水渍渐起涟漪。

滴答，滴答，一个赤足小女孩，在电梯间里跳格子，边跳边唱：“月冷水寒，寂寂之沉魂何托，霜施雪冻，凄凄之滯魄无依，水中天远竟难知，海底深波无出离。”唱着唱着，抬头对我一笑。

她的脸。没有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