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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左实践总结3:建群即建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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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群,真的可以承担一个真正的政党组织的任务吗?网上闹革命,到底可不可行?

目录:

(1)网群独裁不可避免

(2)民主的前提

(3)网络左群的基层

(4)自娱自乐的网左

(5)网络左群存在的原因

(6)网络左群最好的归宿

本文完成于2022年12月9日

在今年上半年,“左圈”内发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有一个网群的群主写了一篇长达十几页的“建党宣言”,宣布这个群正式成为了“中国xxxx党”。这篇宣言很快传遍了“左圈”,看了它的同志们的态度几乎是一边倒的,那就是认为这简直是cosplay,太荒谬了。但是这种cosplay、“建群即建党”的现象却在“左圈”中十分常见。这不禁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网群,真的可以承担一个真正的政党组织的任务吗?网上闹革命,到底可不可行?

(1)网群独裁不可避免

本文完成于2022年10月11日

对中共早期党史略晓一二的同志们都知道,中共强大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不来源于暴力和集权,恰恰相反,来源于民主和平等。我认为这两点也是一个马列主义组织的生命线,没有这两点,就不能被称之为马列主义组织。但在现在的网群内部,不仅没有民主,甚至还在不可避免地走向独裁。

我们常常说,社会组织中的问题都是人的问题,但是我想很多同志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现实社会中人是有极大的主观能动性的,政治组织的形式是可以通过人力来改变的,而在网群中情况是大有不同的。以目前形势最广最多的QQ群为例,QQ群的形式是被腾讯的设计钉死的,没有任何更改的可能。QQ群中群主就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喜好,任意处理群中的任何一名成员,包括这个群本身,而群成员没有任何实质的手段能够反制群主和群管理员。QQ群的组织构架在诞生之时就是独裁的,想在这种构架下去建设民主,就好比在沙漠里种水稻,如果不改造沙漠环境,任你的水稻种植手法再高超、水稻苗的品种再优良,也不可能成功。

除去客观的架构,我们也无法忽视一个主观的事实,那就是一个网群组织真正的成员,也就是所谓的核心成员,其实也就是三到五个人,最多六七个人,就是这几个人真正地在干事;而且这个组织真正的运行,往往是依靠一个人,就那么一个,这一个人的能力几乎就决定了这个网群组织的上限,如果这个人有任何问题,比如退群了,那么这个网群组织也就会立刻名存实亡。那是什么造成这种现象呢?

为什么一个网群里真的在干事的只有几个人?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个群就属于这么几个人。换句话说,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剩下的成员对这个群没有归属感,他们不认为自己是这个群的人。

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讲,精神上的联系建立在物质的联系之上。如果你认同自己属于某个集体,那么你一定在物质利益上和这个集体达成了某种程度的一致(注:这里的集体强调一定的组织性,和饭圈那样单纯的标签化身份认同不一样)。例如,民族国家的形成是往往是因为这个民族集体要面临共同的压迫或外敌;我认为我和我家是一个集体,是因为我家发了财我也能跟着分一笔,而我家如果某个成员亏了钱我也得用自己的钱帮忙;我作为xx党的党员,认为自己属于xx党,除了政治立场一致外还因为这整个党利益一致,兴则全兴,亡则全亡。那什么情况下我们不认为自己属于某个“集体”呢?第一种,我们发现这个“集体”是假的,就比如我们发现在民族国家中,那些口口声声为了民族的高官居然个个都有外国绿卡;比如我所属的这个党它说一套做一套,喊“清正廉洁”最大声的反而捞钱最多。那么另外一种,就是这个集体是被强加给我的,事实上我和这个团体没什么联系,举个例子,小组作业,老师们天真地以为只要小组所有成员最后得分都一样小组成员就可以共同努力,但实际上小组任务往往落到一个人头上,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分还是得出苦出力;历史上还有个比较经典的例子,蒋介石手下军阀看似一体,都说自己是中国人都拜三民主义,实际上貌合神离,毕竟军阀成一体和蒋介石不仅没啥共同利益甚至还是竞争关系;再比如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的老师经常给我们灌输“xx中学的荣誉”这种东西,以激励我们好好学习用好成绩回报“母校”,但事实上学校对于学生是剥削利用关系,我学得好是我父母花钱我自己努力,学校只是一个平台,给学校多捞了几个名号学校又不会给我发股份。

说了这么多,同志们可能已经明白我想说什么了:是的,网群没有组织度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集体”是虚假的。网络本身就是一个虚拟世界,我在这个虚拟世界再怎么厉害也和现实世界的我没关系。据我观察,事实上一个网群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把这玩意儿当作副业来搞,大家现实中还有正事,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毕竟哪怕我在网络社群里当了社长我现实中依然是个社畜。大部分同志参与网群不过就是为了找到一群和自己有同样苦闷心情的人,以寻得情感上的安慰;或者单纯把网群当成汲取知识的平台。大家也就是上班或上学的空闲时间来网络上用一种类似cosplay过家家的心态来“追逐理想”。再者,网群极度依赖电子设备,甚至超过依赖现实的人。我今天在群里呼风唤雨,明天我把手机一关我就和死了没区别。所以网群建设的高峰期是寒暑假,因为大家现实中上学工作根本就没啥时间抱着手机聊。

那么一个网群的核心成员往往都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些人首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可以长时间接触到手机,至少每天能有一两次上线机会;如果不行,那即使此人是“建群元老”也无法成为核心。其次,这些人是群的管理层,一般而言,就是“建群元老”,但也不乏一些还算开明的群会把一些后来的成员提到管理层(这些后来的成员当然也是能长时间接触到手机的)。总之,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尝到了权力的味道(即便这权力是虚假的),而且也体验到了对抗异化、回归劳动本身的快乐(这点会在之后的篇详说)。但是,群里的普通成员往往两者都感受不到。

如果你参与过网络群社的创建,你很可能就会注意到,一个社群中,绝大多数成员都只是参与者,而只有少数成员是管理者。我想熟悉《鞍钢宪法》的同志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除去管理层,剩下的成员大致可分为两部分,少数可能会被管理层分配一两个职务,但也就是按部就班地照做,因为这部分成员对整个组织基本不了解,也参与不到核心管理;剩下的则就是纯粹在群里聊天吹水。这时大多数成员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打工人”了,网群又不会给他们发钱,纯粹用爱发电了属于是,当然就没有归属感了,当然就没有组织度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网络社群的高度集权乃至个人独裁就不可避免了。而我们又知道,一个马列主义团体离不开民主,没有民主的、用爱发电的团体,组织度甚至比不上发钱干活的团体。不管是从客观条件还是从主观条件出发,我们都无法遏制这种趋势。

(2)民主的前提

本文完成于2022年11月4日

我在《进群即同志》篇的最后一段遗留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个人在解决一个问题时说,不能脱离群众,要搞大民主不要搞小团体,要求在一百多人的大聊天群投票决定此事。这种“民主”,在网群中到底可行吗?

民主这个东西,听着十分得高大上,也是不可违反的政治正确。在一些二极管人士的思维中,要搞民主就要那种“全民参与决定、人人一票否决权”的,不然就是“集权、独裁”。但是,不管这些人再怎么喜欢民主,我们也必须看到,“民主”如果在不符合现实客观环境时强行实行,那就会变成脱离实际的教条主义。

首先我想给出我认为的民主的定义。其实民主没有特定的形式,不是说非要“言必称希腊”,一人一票才是民主。民主其实就是让一个组织中,最底层、最广大的那个群体可以影响、参与甚至决定最高层的政策,而不是反过来。希腊民主看似没毛病,但实际上可操作空间大得很。在古雅典,只有成年男性本地的奴隶主才有投票权,所以那哪是民主啊,那就是父权制奴隶主阶级专政。在美国,看似每人一票选总统很民主,但实际上,那不过就是让老百姓在一个资本家和另一个资本家中选,不管是谁都不能代表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本质上也不是民主而是资产阶级专政。而这种有产阶级专政,则是建立在国家中的暴力机关之上的,“民主”面纱下是资产阶级的刺刀。

在美式选票民主中,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百姓根本没有渠道得知候选人真实的一面,候选人和其政党往往用巨量的资本买通媒体,让他们为自己搭建人设宣传形象,并许下诱人的空头支票,但至于上台之后这些空头支票会不会被兑现、此候选人是不是真的像宣传的那么牛逼,那就不好说了。由此可见,在这种“民主”中,老百姓完全处在一个信息茧房中,他们看似有了选票有了左右政府的能力,但实际上,他们还是被操控、被利用的工具,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的美国人不愿意参与投票,毕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在网群中实际上也有上面这段提到的问题。普通的群成员实际上对网群事物的参与感要比很多同志想象的低得多。事实上一个网群的绝绝大部分事物都是由核心的四五个人讨论决定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许多网群会设立一个类似于“公民大会”的群,将网群大小事务都在这个群里讨论、决定,这样群普通成员也可以去看,并发表意见。这样看似没毛病,但实际上和开私人小会没啥区别,原因很简单,那么长那么多的讨论内容,谁那么闲一条一条翻啊?而且群普通成员本身对于网群内部情况就不会很了解,即便是看了那些讨论内容,也很难作出什么判断、给出什么建议。

说到底,对于占大多数的群普通成员来说,他们在网群中更像是“消费者”的角色,网群只是一个为他们提供了可以满足自己“革命幻想”或者查找资料的平台,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当作这个组织的成员。对于普通成员,在现实中的生活要远比在网上“革命”重要(这实际上是一个正确的判断,我并没有在这里谴责他们),网群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是一个为现实失意生活补充的消遣物,空闲的时候吹吹水,到点了还得去上班上学。

总而言之,当一个网群试图用“民主”的方式解决一项事情时,网群中的“民”既无法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作出客观逻辑的判断,也不会认为自己是这个网群中的一份子、来去参与这个事情。毕竟,不管这个网群怎么搞,哪怕这个群炸了,也不会对他们现实生活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在此情况下,“民主”就已经沦为形式主义了。据我观察,大部分网群中,如果某个成员要求以“民主”的全群投票的形式决定一件事,那么这个成员要么是为了面子,走个“民主”的形式让自己安心,这实际上是一种推脱责任,本来应当自己判断、承担的事被推到了全群成员头上,到时候出问题了那就是群成员的责任了(不要期望群成员可以在根本不了解事情全貌且没兴趣参与的前提下作出正确的判断);要么,这个人只是希望用“民主”来给自己背书:“你们看,我这个事情可是通过‘民主’的形式作的决定,你们要是反对这个决定,那就是反对‘民主’!” 实际上就是美国政治正确那套玩法,根本就不是民主了。

但是我并不是说这种形式主义民主完全没有效力,它在有的时候确实可以被引导着作出正确的决断,但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效率极其低下,时间浪费极其严重,而且往往就搞错了重点:重点是在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这种根本无法组织民主的情况下搞形式主义。

给大家举个真实事例。在xx网群某一天混进来了一个“王明式”人物A,此人一上来就是满口哲学黑话,但实际上A本人并不理解自己说的那坨东西。但是,A的脸皮厚极了,当有人指出他理论上的错误时,他会说一大堆英式废话来绕弯子,总之就是死不承认错误,还攻击对方才是错误的;当他遇到有不会说哲学黑话的同志,他就好像是黄鼠狼遇上了鸡一样,逮着人家撒开了花地倾倒哲学黑话来批判对方,甚至还从这个网群往自己的群里拉人,总之把这个群搅得鸡犬不宁,甚至无法开展正常工作了。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我想大家的第一判断就是给他禁言或者直接踢了吧,总不会去搞说服教育吧?但是此群的核心成员B还真就要搞说服教育,B是这么解释的:因为他要通过辩论让此人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然后再将这些聊天记录发到三百人的大群里,通过“民主”的方式投票决定是否将此人踢出。最后这件事搞了大概七八个小时,把好几个群成员气得半死,然后才把这个人踢出的。

那么,A最后有被说服教育了吗?没有!指望说几句道理,就改变别人头脑中的思想,往往是不现实的。像A一样,左圈中极多的人的知识体系都来源于对书本的生搬硬套。毛曾经写过文章批判这种现象:

“你对于某个问题没有调查,就停止你对于某个问题的发言权。这不太野蛮了吗?一点也不野蛮。你对那个问题的现实情况和历史情况既然没有调查,不知底里,对于那个问题的发言便一定是瞎说一顿。瞎说一顿之不能解决问题是大家明了的,那么,停止你的发言权有什么不公道呢?许多的同志都成天地闭着眼睛在那里瞎说,这是共产党员的耻辱,岂有共产党员而可以闭着眼睛瞎说一顿的吗?”——《反对本本主义》

毛在此总结说,对于那些喜欢照本宣科还高高在上的人,不要去试着说服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停止他的发言权;如果你没有权力不让他发言,那最好就是不要争论,无视他;如果你非要和他争论,非要对牛弹琴,那就不是牛的问题了,是你的问题[1]。就像在A这次事件中,你说他这种宣传方式群众听不懂,他说你是“纯粹形而上学的后现代小将”,你怎么和他辩论?至于说服他,他愿意听你讲吗,他直接来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纵使你再有耐心,也不可能说服他。

那么,这次“民主”让民主制度深入该网群了吗?没有!事实上,这次“民主”只有B一个人是完全支持的,剩下的大部分人只是觉得,反正是民主嘛,也没什么大碍,而且,我既不参与辩论,也不参与批判,我就是一看热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是的,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讲,这次“民主”中,群普通成员既不是“民”也不是“主”,这次辩论跟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把手机一关这事儿根本就没发生过。在此之后,网群决策事物依然按着之前的习惯来,根本没啥改变。

那么,这种“民主”最后的作用是什么呢?这实际上就是B的自我心理安慰,是他作出来给普通群成员和“左圈”看的。B可能是出于一种教条主义的心态,也可能是太好面子,害怕把A直接踢了,会被指责为“专政、独裁”,坏了网群在“左圈”里的名声。害怕指责怎么能行呢?哪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战士没被指责过?哪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战士会在乎自己的名声,更何况是在“左圈”这种还不如微博饭圈的名声?“民主”的形式到底能不能起到民主的作用,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然就会犯了教条主义、形式主义错误。从以上分析可以得知,B这个“民主”绕了这么一大圈,其实最终效果和把A直接踢了没啥区别。这使得这次“民主”完全沦为了一场表演,还是自导自演;而且还浪费了网群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耽误了正常工作的进行。

让我们回到标题,民主的前提到底是什么?

首先,在一个组织中要实行民主,那这个组织里的人必须要自我认同为组织的成员,否则民主会立刻沦为形式主义和自娱自乐。在大部分网左组织中,我们刚已经说过,大部分成员并不会认为自己属于某某组织,他们更认同自己为“消费者”,只是来这个网群平台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的,我认为目前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网络是无法像现实那样有效率地支撑起人类复杂的情感连结的。如果这些成员都不认为自己属于该组织,那么当有一件事情需要决策时,他们也必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参与,或者干脆就不参与。

然后,组织必须和成员有现实的、物质的联系,也就是说这个“组织”要是一个真正的组织。现在的网群,是完全存在于虚拟世界的,对于群成员来说,可能还没游戏对他们的联系多。这个网群并不像现实组织那样,和其成员直接产生现实中的联系,而且加入和退出的成本极低,毕竟你的“同志们”连你的真名都不会知道。在此情况下,想让网群成员自我认同为该组织的一份子,那是违反唯物主义的。毛说“让群众说话,天塌不下来”,许多人就反驳说,群众要是乱说话怎么办,但是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讲,群众之所以要发声要批判某件事,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们的现实利益,这是群众不会“乱说话”的前提。但是如果这件事跟群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他们乱说话几乎就完全是可以预见的了,因为他们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来判断实情(不过没有谁真那么爱管闲事,一般就会选择不说话了)。

其次,成员必须有意愿和渠道了解组织事物的全貌。根据我个人的网群经历,在几乎所有网群中,群普通成员要么是没有渠道了解组织中的事情,要么是根本没有意愿和精力去了解。许多网群会选择将所有人拉入一个群中,大小事务都在群里讨论,想着“啥事情都在群里说过了,他们也可以看嘛。”我想问一下同志们,你们是否有时间和精力一整天都盯着QQ群聊看?更何况这些聊天还往往夹杂了大量的吹水等闲聊。大家现实中都需要上学上班,即便是不需要,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有兴趣一直盯着别人的群聊吧?那有的同志就想办法,让一个人专门负责整理记录学社做的决策并由他私发或者公告给群成员,且不说这是一件极其繁重的工作,即便是群成员真的会看到那些私信和公告,这些跟他们都有什么关系呢?大部分成员还是会抱着看新闻的心态看这些东西。根据我个人实践经历,私发决策通知这种方法只会让群成员感到厌烦,跟动不动就弹出来的广告一样,反而还起了反作用。如果说,群成员在决策一件事情前,连这个事情都没法了解详尽,又怎么能指望他们作出正确的判断呢?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拥有参与的意愿呢?

最后,在以上条件真的达成了之后,那就必须保证成员有渠道发表自己意见,有真正可行的实际权力去监督组织的管理层(而不是依靠管理层的个人道德,或者管理层互相监督代行这种权力)。根据我和许多同志的经历,几乎所有网群根本没有实际渠道可以让群普通成员发表意见和建议。首先这是因为上述原因,网群大小事务几乎都是几个“建群元老”开小会决定的,而这些决定也不会影响到群普通成员的现实生活,所以根本不需要群普通成员来提出什么意见。然后,即便是真的有决策对群普通成员产生了什么影响,他们也不会有意愿来“上诉”,更遑论监督管理层,这是因为网群根本没有也无法建立基层组织,群普通成员之间属于是原子化的无政府状态,这一点我会在第三篇详述,这里就不展开讲了。总之,即便是群管理层规定了群普通成员可以监督管理层,这种“权力”也往往是被其他群管理层成员包办代替。有网群经历的同志不难发现,在大部分网群中,群管理层的内斗往往比普通成员和管理层之间的斗争多得多,这样搞下来,就又成了少数人的“精英政治”了。

民主的真正实行是共产主义组织真正力量的来源,没有这一来源,那这个“共产主义”组织就只能靠爱发电,最终沦为和他们的敌人一样的产物。但在我看来,网左组织不管是从主观还是客观层面,根本没有办法去实行民主,这就几乎注定了,网左组织一定会在官僚资产阶级的铁拳下覆灭,而现实的、真正的左派组织则会站在网左组织的尸体上新生。

[1]《〈毛选〉》告诉我们,成年人是说服不了的》小庄

(3)网络左群的基层

本文完成于2022年11月16日

1965年5月21日,毛主席在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以及汪东兴等人的陪同下,重上井冈山。行至黄洋界,毛主席谈起了井冈山精神,他问与他一行的同志,什么是井冈山精神?有人回答他说:井冈山精神就是艰苦奋斗。毛主席笑了笑,说艰苦奋斗只是一个方向,你们再想想。随后汪东兴又加了一条:支部建在连上。

毛主席点点头,继续说:“在井冈山时,我们摸索了一套好制度、好作风,现在比较提倡的是艰苦奋斗,得到重视的是支部建在连上,忽视的是士兵委员会。支部建在连上,随着我们掌握政权,现在全国各行各业都建有党的组织,成为领导机构。党的力量加强了。但自觉接受群众监督,实行政治民主,保证我们党不脱离群众,比井冈山时士兵委员会就要差多了。全国性的政治民主更没有形成为一种制度、一种有效的方式,井冈山时期士兵委员会是有很大作用的。”

听到这些话以后,当时的江西省委书记刘俊秀又请教说:“现在工厂都有工会,农村有贫下中农协会,这和士兵委员会是不是差不多的组织?”毛主席回答他说:“两者不一样。土兵委员会可以监督连长、营长、团长,它有很大的权利。现在工厂的工会可以监督厂长书记吗?谁又来监督我们的市委书记、省委书记?谁来监督中央的领导?我们这支军队为什么能成为新型的军队,就是在改造旧中国的同时,也改造了我们自己。人的思想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改造的。井冈山上的袁文才、王佐,就是被改造了过来,为井冈山根据地作出了贡献嘛。红军中的不少干部原来是旧军官,一个月拿不少大洋,后来不是心甘情愿和士兵一样嘛。关键还是要有一条正确的政治路线,才能官兵一致。”[1]

士兵委员会,最早来源于1927年的三湾改编。简单说,士兵委员会就是由最基层的士兵进行选举,比如一个连有100个人,那么就由这100个人选举出5-8个人组成连级的士兵委员会,被选举出来的这几个人,代表了这个连的士兵的利益,任何一个兵有什么问题、困难、都可以直接向代表们反映,代表们再往上继续反映。营、团级士兵委员会,也是以此类推,用同样的方式进行选举,组成相应级别的士兵委员会[2]。

士兵委员会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底层士兵组织,并有力地确立了红军的官兵平等;正是因为官兵平等,红军才能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可以说没有士兵委员会,红军就不可称之为红军。由此可见,一个真正有战斗力的共产主义组织,离不开基层组织。

我们知道,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有一个显赫的区别,那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政府在基层是没有也无法建立起组织的。资本主义政府可以把行政力量纵向伸进基层,但其基层人民之间绝对无法形成横向的组织,事实上政府也不会允许其形成,因为被组织起来的人民会对压迫者的政府构成极大的威胁。而在社会主义中,人民当家做主了,而这一点如何体现?就是要让人民可以时刻对政府构成威胁,形成一种力量均势。这是阶级力量对比上的平衡,这种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看来暴力而无礼的方法反而对达成民主和平等最有效。所以说,社会主义民主有没有被实行,就要看底层人民(基层成员)有没有被组织起来。

我们再说回士兵委员会。按照一些军国主义者的思路,士兵可以这样过份地“下克上”,肯定会严重打击军队战斗力。然而事实是,拥有士兵委员会的红军把长官权力无限大的国民党军赶到了台湾岛上,为什么?因为国民党军看似人多,但实际上只有大官僚、大地主、大资本家和高级军官参与了战斗,而红军看似人少,但实际上全体官兵和根据地百姓都参与了战斗,所以实际上红军才是“优势在我”。你想啊,你是一个国民党士兵,是被国军抓壮丁抓来的,你在前线打着仗,地主乡绅霸占了你家的田,打了你的父母,抢了你的妻女,你的长官动不动就打骂你,还把你当奴才使唤,你凭什么上战场为他们送死?所以为啥国军和地方军阀战斗力这么差,因为底层都想着放两枪对得起那点军饷就得了。而且,国军士兵哪怕想造反,你想造反可是你的战友们不想,你也没法子。

而在红军这里,别说长官打骂士兵,就连当时有个军官好赌两把钱,都被士兵举报了,这要在国军里算啥事情,可是在红军这里,他被罚站了三天,而且是故意选在了第一次湘赣边界代表大会召开,大伙儿都能在会场看见的位置。[2]所以在红军中,大伙都知道,这儿当官的把我们当人看,我们说话有人听;维系这支军队的不是暴力和权威,而是民主、平等——尊严。红军士兵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当作人来对待,第一次平等的尊严,自然就会去拼死捍卫它。 

除了监督长官,士兵委员会还有一个更强的权力:就是可以直接参与部队的管理,比如,部队的经济账目必须对士兵委员会公开,士兵可以直接管理伙食费用等等,每个士兵都可以通过士兵委员会发表自己的意见[2]。我们知道,一支部队行军打仗、一个组织整活儿,都离不开钱,也就是离不开现实物质力量的支撑。士兵委员会如果只有举报长官态度不好、生活不检,权力是不够的,因为长官完全可以偷摸着来,比如说他要赌钱,他明着不赌,士兵怎么知道呢?但如果经济账目一公开,士兵一看,这儿怎么少了一笔钱啊?立刻就会去追查。而如果让士兵直接参与费用管理,长官根本就没有贪污的空间,因为钱都不经过长官的手。所以这也是这个制度为啥在国民党那里实行不下去的原因,毕竟国军军官哪个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贪一笔军费算个啥。那么为什么红军士兵会对财务去哪里了如此关心?那是因为这些钱是他们生命的保证,他们吃饭、穿衣、打仗都得靠这些钱,这些钱和他们是实打实的物质的现实联系。

好了,说了这么半天,我们似乎还没有提到标题,那就是在网群中,基层是什么情况?

如果同志们注意观察,不难发现,在任何一个网群中,根本就没有基层组织,网群的“基层”完全是无政府状态的。在网群中,群普通成员,也就是所谓“基层”,是原子化的一盘散沙。我们不难发现,网群普通成员(以下简称群普)和网群管理层成员(以下简称群管)是点对点的直接联系,即一个群普往往和群管单独联系,而群普之间并没有多少联系;要么就是加入一个聊天群后就没了,根本不会和群管联系,群管也就是在群里一起聊天,后一类我们暂且不能把它们成为组织,在此先不讨论。

我们可以回想一下,大部分同志加入一个网群大致要走以下流程:A在B的介绍下,或者A在其他地方看到了B的宣传,想加入网群甲,在顺利加入后,A被送到一个大聊天群,然后A可能会直接就开始聊天,或者B会给A介绍这个网群,又或者B等群管会整一些活儿邀请A参与,或者群管们会给A分配一个职务;但总之,A除了在群里聊天外,并不会和其他群普和其他群管主动地建立联系,实际上也没必要。

那为什么群普之间不会建立联系呢?

首先因为群普彼此之间根本不熟悉。如果你是一个加入军队的新兵,或者你是刚转到一个班级的新生,你虽然会在一开始和其他人不是很熟,但毕竟天天见面,再内向的人也多多少少会对对方有个大体印象;但是在网群中,大概会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每天处于潜水状态,剩下可能会有百分之三十偶尔说一两句,而只有大概百分之十的人会每天在线,而这百分之十大部分都是群管。那么在这个情况下,你甚至都不知道大部分群普的存在,你怎么和他们建立联系呢?即便是有群普经常在线,我们也没法单独通过群聊就了解对方,网群中建立可信任的坚固的联系,往往只能通过长期的一对一私聊,而大家现实中都很忙,现实中还有社交,谁会整天泡在网上跟别人私聊?即便是真的泡在网上,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那么多人都私聊吧?这就决定了群普之间熟悉彼此是很困难的事。

群普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必要去熟悉。群普之间的联系其实非常非常淡薄,他们除了在网上会聊两句,在现实中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手机一关这个人就不存在,大部分只是学术交流或者发泄情绪吹水。而且群普之间根本就没有熟悉的必要;在一个现实组织中,如班级或军队中,你跟其他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不时还得和其他人合作,就算不想交朋友也得大体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在志同道合的政治组织中,了解别人那就更为必要了。但在网群中,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别人在网群中再混得风生水起,跟你的现实生活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那句话,手机一关这人就不存在。哪怕是建立小团体,那也得等到你放了学下了班、现实中的事忙完了之后才会去搞点网上社交,但网上社交的关系脆弱无比,你即便把对方删了对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而且群普之间最大的活动就是在群里聊天,他们没有一个共同目标去奋斗,他们没有一块儿干事,这就进一步降低了群普之间的凝聚力。

即便群普之间形成小团体,但也没有现实问题去磨练检测他们,这就让他们很难看出团体中哪些人是有能力的。我们刚才提到,士兵委员会是需要选举代表的,代表往往在现实中,经过一些问题的考验后,被大家信服而产生的;而在网络上,网络小团体是没法参与现实问题的,比如说你的小团体中有个人生病了,难不成你能飞到他的城市给他买药吗?网络小团体只能对付网络上出现的问题,比如你写了一篇文章发群里让大家看看。而这种类问题是很难检测人们的现实能力的。这也就是说,如果硬要网络团体进行内部选举,那大概率选出来的就是平常上线多说话多的人,或者是毛遂自荐的,这就很难让所有人都信服,那么这个代表也就会沦为形式主义的“光杆司令”了。

建立小团体过于麻烦。还是那句话,大家现实中都忙,哪有经历在虚拟网络上搞这些那些?而且在现实中,几个人聚在一起就是一个小团体,而在网络上,想建立一个正式的小团体一般需要拉一个群,但总不能一个委员会就建一个群聊吧,那光群得加多少个?最后大概率是组织没建起来,群倒是建了一大堆。

群普委员会就是建立了也根本起不到作用。因为基层组织的作用是为了联系上层,但在网群中的任何决策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能影响到他们的现实生活,甚至有时还会耽误他们的现实生活。我们举例子,你是甲群的一个群普,群管今天突然发了一条决策,说让所有群员把昵称改了,这条决策会影响到你的现实生活吗?你可能大概率还觉得这耽误你的时间。大部分群普可能会选择直接忽视,或者他们根本就没看到这条通知,而群管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你是真的出奇地热心,你对这条政策感到不满,你向你的群普委员会代表反映了这个事(我们暂且假设甲群成功建立了群普委员会制度),代表反映了上去,群管可能取消了这个政策,但你的现实生活并不会受到分毫影响;群管可能驳回了你的意见,坚持这个政策,但你的现实生活并不会受到分毫影响,你也可以完全不理群管。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群普们对上层也不熟悉,对这个网群组织也没有信任感。现在网群门槛太低,数量太多,基本上是个人就可以建群,完全不需要任何成本,这就使得网群及其“廉价”。你加入一个网群,这个群大概率是一个吹水群,你自然不会信任一个吹水群,最多加入他们一起吹水;然后即便这个网群有一个还算像样的组织构架,你也大概率参与不到其中,而且加进去谁也不认识,没有什么渠道和群管们快速熟悉,而且也没必要去熟悉。反正这样的群多了去了,加入不要什么成本退出也不会有什么代价,而且可能明天一醒来群就被封了,何必对其如此认真呢?而且网群由于其被封闭在虚拟世界的性质,很难用现实问题来对组织进行考验,这就更使得群管们无法在群普中建立威信,也就更无从谈信任感了。

群普彼此之间根本无法信任。群普之间没法快速熟悉,这点刚才说到了。而群普之间也无法建立信任。先不说大部分我见过的网群根本就是一个大杂烩,啥人都能进,根本没有任何审核机制,这种情况下混进去个右人兔兔之类的再正常不过了,严重的甚至会混入光明联盟的下线。这种破坏分子平时也很会伪装,但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开始搞破坏,把群里搞得乌烟瘴气也很有危险。群普之间的年龄、理论水平、家庭情况、居住地点、心理状况往往也差异巨大,而群管的效率低下和组织松散决定了他们无法解决这些差异,这就进一步扩大了群普之间的裂痕。而且群普很多成员经常喜欢冲塔和骂人,甚至人身攻击,谁愿意整天上网看别人骂人或者挨骂啊?大抵就是手机一关眼不见心不烦。况且现实中也根本见不到,完全没有什么必要来去处理这些虚拟世界的社交。

网群中根本没有财产,所以根本也就没有什么公有制经济还是任何一种经济形势来将他们联系起来。唯物主义地讲,没有物质的联系就是没有联系。这也是网群成员一定会把现实生活中的事情排在网群事情前面的根本原因。你和你的同学、你的同事、你的现实朋友之间的联系一定是要大于你和网友之间的联系的。例如在一个公司之中你和同事之间发生冲突,你和老板之间发生冲突,一定会实实在在地反映到你的现实世界,也许你的晋升职位被抢了,也许你会被扣工资。但如果是在网群中,你和群友发生的冲突除了浪费你的现实时间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什么影响,毕竟他又不能真的顺着网线过来打你。咱们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的老板要开除你,然后同时你的网群的群主要踢你出群,你会选择先顾哪边?

再说回网群中的经济模式,我见过唯一一种把钱和网群联系起来的模式,是群管在群普中通过类似于“募捐”的方式弄点钱,然后群管再去做事。说实话,我加过这样的一个群,但我从来没给他们捐过一次钱,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也不想去理解他们拿钱去做什么,我也完全不信任他们,这些人别说他们能不能真的拿钱办事,他们长什么样子、真名是啥我都不知道,我如何去信任他们?他们拿我的钱去做的事,如何反映在我的现实生活中呢?我在那个群的感觉就是我更像是提款机而不是参与者,我只是单纯地把钱打给别人,然后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是的,那个群确实搞了经济账目公开,但是首先没有基层委员会,我没有什么方式来去有效查看钱的去向,我总不能把每个捐钱的人的账目都看一遍吧?而且经济账目公开也没啥用,我不知道别人捐了多少钱,我也不认识别的捐钱的人,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群管大可以给我说“钱数不够再捐点”,实际上把别人捐的那部分中饱私囊(不要跟我扯什么都是同志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就是纯粹的唯心主义幻想,好像一个人只要宣称自己是“左人”就是圣人了一样)。而且就算我发现了问题,我连去哪里把钱要回来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跑到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估计就是把钱要回来了连车票钱都没法回本。

网群基层组织的缺失,让网群的普通成员一直处在零散的原子化状态,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进行组织,主动地去做事,什么事都是被动接受群管的安排,这就注定了这个组织会僵化没有活力了。

网群普通成员之间没有办法信任,也没有办法建立联系,他们就更不可能成为那种亲密的肩并肩的战友关系。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群终究不能形成有战斗力的组织。单靠群管的包办替代是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的,也没有办法管到组织中的每一个人的事,这就一定会导致群管理模式的官僚化,没法发挥群众的智慧。而这种官僚化在资产阶级的铁拳面前,是网群无法承受的,所以网群永远会停留在线上过家家止步不前。

可以说,基层组织是一个无产阶级组织的生命线,是实行并发挥民主作用的基础。但由于它的缺失,群管无法和群普相结合,这也就必将会造成群普和群管的脱节。

[1]《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冈山-纪念毛主席逝世46周年》小庄楼主

[2]《读〈毛选〉:三湾改编到底成功在哪?》小庄楼主

(4)自娱自乐的网左

本文完成于2022年12月9日

在上一篇中,我们从群普通成员(以下简称群普)的视角解读了网群中的“士兵委员会”制度的缺失;在这一篇中,我们将从群管理层成员(以下简称群管)的视角来看看井冈山精神中另外一条“支部建在连上”在网群中的角色。

“士兵委员会”就是基层组织,“支部建在连上”就是中央领导对基层组织的控制,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是基层组织对中央领导的信任。“支部建在连上”和“士兵委员会”实质上是一脉相承的。如果没有“士兵委员会”,那么“支部建在连上”就不可能实现。

如果你运营过网络社群,你一定会发现群管理层与群普通成员之间联系十分浅薄。在绝大多数网群中,群普干的最多的职能只有一个,就是在群里闲聊,往往是群管忙死,群普闲死,两边都不讨好。

我之前作为群管的时候,发现网群中的成员往往分化向两个极端。不超过10个人的最核心管理层事事包办,学社的各个部门(群)的群管理员总是他们几个,内部群里经常交流的还是他们几个;而剩下的大部分群友则处在一个被动接受的状态,就是前面提到的过的“消费者”的自我定位:“你整了啥活儿我就去参与啥,但我不参与这些活儿的管理和组织。” 当然了还有至少一半的人一直潜水。

我们都知道,如果基层没有组织,那么上头决策就无法贯彻到底。在网群中,这种情况更极端,可以说任何决策根本就出不了管理层这个圈子。管理层成员之间还算是经常在一起聊天,多少有点联系,但群管和群普之间就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了,除非是经常在群里聊天的,但这也不代表群普就有意愿和义务去参与、服从群管的决策。首先,网络上大家都是匿名的,谁也不认识谁,说难听点大家都只不过是会打字的头像而已,谁也不比谁高贵,群普凭什么就要把群管当成自己的“长官”呢?难道群管是带着群普们大破群敌、连战连捷过?在网络上,群管根本就没法树立威信。

而且,群管的什么决策,和群普有什么联系?这个我已经在《网群的基层》解释过。没有联系,就会导致不管群里发生任何决策变动,群普通成员根本不会主动地去问,所以他们接受通知往往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去要求参与,因为根本没有这个意愿。我曾经尝试过解决这个问题,我和群管们商量后,推举出一个人,专门给所有群普私信发送新的通知,但我后来发现这个基本没啥用。首先,发送通知是一个非常累的活,我本人干过这个职务,先不说你首先要加二十几个根本没啥联系的好友,然后还要花时间一个一个转发(QQ没有多人转发的功能),如果有人看到通知后有什么问题,还要向他们解释,这就意味着你本人还要去了解这个通知,而如果你不是参与决策的那几个群管,这又意味着一件活要干。其次,发了通知也往往没人看,我们在进行这种私信通知的政策后,反而有好多人退群了。其实也不难理解,群管的决策根本和群普无关,很多群普都是偶尔去群里看一眼来聊两句,平常也不看群,这时候一个人经常跑来给他发一大段私信,他也不想看,倒不如退群了舒坦。其实这就是网群基层组织缺失的一个恶果,如果群普之间形成小组织,那么只需要通知那些小组织即可,不仅效率会高得多,也不至于让人动不动就退群,毕竟他们还能在小组织里找到归属感。

群管的组织成分极容易僵化,这就会造成群管“无人可用”的窘境。因为不到十个群管的处处包办,以及大部分群普的事不关己,就会导致不管是做什么事、开什么新的部门,都只能从这不到十个人中选主要负责人。首先因为群基层组织缺失,网群没有从基层选拔人才的机制,只能靠群管们亲自“慧眼识珠”,这不仅导致效率低下,也容易形成围绕个人的小团体,甚至会形成山头主义(我之前的那个网群还真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选拔上来的人也是参差不齐,极其考验那些“慧眼”们的水平。后来我尝试过解决这一问题,也就是在群里发布告,希望群友们毛遂自荐,然而自荐上来的同志且不说其是否真有能力参与群管理,就现实情况来看,这些同志的大部分对我们的网群以及他们要担任的职务是失望的,他们对网群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这个网群是和现实中的政党乃至先锋队一样的组织,终于可以为共产主义革命事业发光发热了,结果加入进去,无非也就是发发通知、在群里聊天、接投稿之类的无聊活,而且根本感觉不到这个“先锋队”对共产主义事业有什么贡献,甚至不知道“先锋队”到底在干什么,而且这些“先锋队”里的人每天最多的日常活动也就是吹水,谁不会失望呢?所以后来好多自荐的同志就慢慢开始摆烂不干活,或者潜水/退群。

即便是下面的意见,反映到了管理层也不会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也没有必要做出惩罚。我之前的网群里有一个群管,我们称他为A,单独执掌报刊编辑部,此人属于自恋型人格,非要强迫参与编辑部的一个群普“必须参与编辑”,但那个群普现实中很忙,他参与网上的活动也是忙中偷闲,我们称他为B。好,那么假设现在B跑来群决策组来说A的事,群决策组会怎么办呢,无非就是找A说教说教,最多让他写个大字报“罪己诏”,但基本上没有办法去实际限制A的权力。因为之前说过的网群“无人可用”的问题,群决策组如果把A踢出那与自断手臂无疑,把A踢了或者剥夺他的职务,那谁来继续管编辑部呢?这几乎是无解的。而且就算要对A惩罚,如果A执意不愿意交出编辑部的职务,那群决策组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是编辑部的群主,我在《网群独裁不可避免》那一篇说过,网群群主在群内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除非把A连带着编辑部一起开除出学社,不然根本没法动摇A在编辑部内的地位。再者,其实也没必要对A做出惩罚。我在前面之所以说“假设B跑来群决策组来说A的事”,是因为现实中B根本就没来说,B根本不在乎,因为A不管再怎么在网上对B耳提面命,也没法在现实生活中对B产生一丝一毫影响,B根本就没理A,而A除了无能狂怒外也毫无办法。

建社的成本太低,根本没必要认真对待。现在左圈是“网群多如狗,学社满地走”,建个社群,成本实在太低,打开手机拉两个人,再给自己起个“xx社”的名字,一个社就建好了。而且大部分网群的建立都是因为对别人的模仿跟风,这就导致很多网群是大同小异,基本上除了管理员不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区别。而且这些学社虽然说叫“学社”但它们的主要功能依然是聊天吹水,那么到这个群里吹水和到那个群里吹水有什么区别吗?网络社群变得如此的廉价自然也就无法引起群成员的重视,群成员不仅不用重视,甚至把群退了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一点影响。毕竟这些网络学社对共产主义革命几乎没有任何一点点的贡献,也不会对群成员的生活有一点点影响。而且建立学社又不是什么难的事,群普通成员也完全可以去建立学社,为什么一定要被你们几个人管着呢?

在网上,基本没有事情来考验组织,无法发现路线错误,也无法建立领导威信,最终会因没有目标无所事事。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不是被任命的,而是通过不断带领集体破除困难走向胜利的过程中被大家推举出来的。而在网上,由于组织的松散性以及网络的封闭性,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来考验组织。比如说在现实中的组织需要去进行工厂调查,那么你帮着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设定计划以及安排每个人去怎么做,这时你就建立起了一定的领导力;或者比如说你在进行工厂调研的过程中遇到了警察来盘问,你冷静镇定与警察应对,带领大家走出危险,这也建立了一定的领导力。而在网上基本上没有类似的困难,唯一的领导力可能就是说你这个人是网络社群的社长,大家默认你有一定的领导力,但是如果你不把这领导力对群普通成员表现出来,群普看不到你的领导力那么你只是徒有虚名罢了。联系之前我刚才说的网络社群中群管和群普之间的断层,即便是网群的建立者真的很有领导力,那也最多只能被群管理层内部,看见对于群普来说,你再怎么有领导力也领导不到他们头上。所以往往是有领导力的网群建立者累死,剩下人闲死。

只有领导骨干的积极性,而无广大群众的积极性相结合,便将成为少数人的空忙。但如果只有广大群众的积极性,而无有力的领导骨干去恰当地组织群众的积极性,则群众积极性既不可能持久,也不可能走向正确的方向和提到高级的程度。——《毛选第三卷,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

而正是因为这种领导力的缺失,就很容易形成西班牙内战期间共和军内部的左派小知识分子天天吵架的状况。因为大家都在空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具体的实践来检验谁的话是正确的。我之前经历过一个真实事件:一个网群中,A和B发生了争执,A认为B是路线上的问题,他认为B把网络社群当成了自己能力展现的平台,而A认为应当以网群的集体利益为重,他认为这是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之间的路线矛盾,然而这仅仅是因为A是网络社群的建立者,他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参与管理,所以他能看出来B的问题,但其他的人不一定,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觉得这是A和B之间的个人矛盾,A应该放宽心胸原谅B而不应该在个人矛盾上纠结。这就导致B的路线问题没有被纠正,不过还好因为网络社群的低成本,B的错误最终也没有带来多少损失 。

因为做不到“支部建在连上”,就容易形成官僚主义。有人曾给我提出想要通过科技的手段,如什么群自动化管理系统,来改善网群内的官僚主义,可以说是机械唯物主义错误。根据前面的分析,这个官僚主义完全是因为网群的社会结构本身的问题,增加一个科技产品也并不能改变这个社会学上的结构问题。如果说你能发明一种科技手段,解决群管理层和群普通成员之间脱节的问题,那么你这个科技手段才是真的起了效果,但这基本上意味着新的生产力的进步,而之后的社会关系和斗争手段绝对不像是现在左圈这样了。不过现在这种生产关系下,以网络小知识分子个人的能力基本做不到。

综上所述,网群基层组织的缺失严重阻碍了网群的组织性,而网群基层组织的建立又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无时无刻不在造成网群中管理层和基层的脱节,而这也最终导致网群成为群管们的自娱自乐。

(5)网络左群存在的原因

本文完成于2022年12月9日

人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

黑格尔说人必须通过劳动整出来个什么东西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比如你做了一顿美餐,写了一篇好文,堆了一个雪人,通俗讲就是成就感。

但马克思却发现,在特定的社会情况下,人通过劳动整出来的东西,非但不能体现人的价值,反而还否定了人的价值,他管这种现象叫异化。

什么意思?马克思解释说异化有四个层面。

第一层就是劳动者生产出来的东西不属于劳动者。比如工人做的商品不属于工人,属于他的老板,工人想获得这个商品得自己花钱去买。

第二层就是劳动者觉得劳动很累。劳动本身是成就感的来源,但由于第一层异化,工人从劳动中得不到任何成就感,自然就会觉得劳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就会觉得很累,就不想去做。所以工人上班的时候觉得很累很没意思不想去上班,反而下班的时候才觉得是快乐的。

第三层就是人开始怀疑人的本质。人无法通过劳动获得价值体验,反而被迫劳动来不停地否定自己的价值,人就会觉得人生是无意义的,成为人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人的本质是荒谬的、虚无的。

第四层就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变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身应该建立在纯真的情感上,然而由于上面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而首先变成了金钱的关系,所以好像现在人人都很物质都很拜金。

所谓累,就是你本来不喜欢做这件事情,但是你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去做这件事,于是乎你表现得很累。倘若你是热爱做这件事情的,那么你就会感到愉悦,最多只会感受到身体上的疲乏,而不会有心理上的“累”。 “努力”、“刻苦”这种词汇也是一个道理。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不仅劳动被异化,即便是所谓的“没进社会”的学校也被异化着。你上学是为了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答案,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什么陶冶情操之类的那都是赚了钱之后的事。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我们就不得不通过“学习”来增加自身的无形资本,以此来向企业家们证明,我能给你的企业带来更多的增殖,从而被雇佣。而一个人拥有多少“知识”最直接的证明就是学历,而一个普通人想要获得学历就只能去考试。所以大部分学生追求的不是知识本身,而是考试成绩,这就导致了他们成为了只会机械式追求成绩的“考试机器”。所以学生在学校感受不到学习带来的快乐,更体验不到探索自然与人文的成就感。他们学习并不是他们想学,而是家长、老师和社会逼着他们学,难道他们没有在被异化吗?

如果我们回顾历史就会发现,现代学校制度并不是自古就有。历史上是先有工厂,才有学校。在近代的英国,工厂主们推行出了系统教育的学校模式,其目的是为了让年轻人适应工厂流水线生活。所以在英国近代的学校里,最强调的并不是教了什么知识,而是按时上课下课,听从老师的安排,井然有序地干一件事。英国近代学校制度就是从伦敦的工厂里搬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培育合格的社会零件。就像列宁所说:“教育这些青年的目的,就是训练对资产阶级有用的奴仆,使之既能替资产阶级创造利润,又不会惊扰资产阶级的安宁和悠闲。“

说白了,学习是劳动的前延。打个更形象的比方,人是一件商品,家庭生产商品,学校加工商品,工厂消费商品。人自出生以来就无时无刻不受到异化。即便人没有发现,但他们能感受到,这种感受就是“累”。

总而言之,在当今社会下不管是工人还是学生,只要你是被压迫的穷人,你就在受到异化。而这种异化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我们的对自己人生的成就感,它在夺取人们对于自身生活的掌控感,所以人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某一个地方来获得这种掌控感作为心理上的补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群普对参与社群活动积极性很低而群管很高,因为群普根本就没把学社当成自己的,他们无法从中体验到对抗异化、回归劳动的感觉。

而网络,就是重获这种掌控感的绝佳之处。许多生活中失意的人,尤其以学生为主,来到网络上想要在这里获得补偿,而他们又因为受到了现实中体制的压迫,所以许多人都纷纷转向了左,而最终与饭圈的形成机制一样,这些人也形成了左圈。

左圈的成员不管高低贵贱都一定满足一个特点,那就是闲。他们一定有大量时间在网上泡着,所以左圈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小知识分子(学生为主),是脱产者。他们既不用时刻操心现实中的生活,也不参与一线劳动生产。许多人习惯说,学生就是小资,我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我首先要说明学生根本不是小资产阶级,他们不拥有资产。学生是脱产阶层,而脱产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独立地与外界建立物质的联系,也就意味着外界的生产活动没有办法来反过来影响学生的思想,而学生思想只能通过家庭、学校和社会舆论影响来塑造。现实中除了少部分的家庭,大部分的人的父母一般都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当人上人,尤其是城市中产阶层的父母,他们基本上都是嫌贫爱富、谄强凌弱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学校也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和精英主义的桥头堡,学校中老师高高在上形成的对学生的权威体制也影响着学生的世界观,再加上学生之间的成绩至少在表面上保持着“按劳分配”的现状,谁越努力谁的分就越高,这也加重了他们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思想。再加上社会主流媒体都被资产阶级把持着,社会整个的风气也是市场经济的向钱看,而学生又无法通过亲自参与生产活动来认识这个世界,那么学生的思想表现为小资产阶级的思想也就不奇怪了。

我在左圈待了这么久,除了一两个工人,没见过一个是来干正事的。他们来网上是来进行一场狂欢的,他们吸了一种叫“虚拟”的毒,可以让他们产生幻觉:在网上他们可以夺回在现实中失去的意义,所以他们创建社群,他们给自己封理论教皇,他们党同伐异喋喋不休嘴炮大战黑话连篇,似乎盯着屏幕狂敲键盘的的他们就好像是一个个指挥千军走马飞象的帝王。只要拉个群,几个会打字的头像就可以导演一出步步惊心的大片。网络的匿名制弥补了现实中的客观差距,每个人都先入为主地把对方脑补成和自己一样水平甚至更低的人,他们基本上是在自娱自乐。每个人上网来都是憋着一肚子气,网络匿名制和发言门槛低让他们的情绪有了一个发泄之地,就算往别人身上倒垃圾也不用负任何责任,更不会去反思自己的问题。再加上年龄小,大部分都有或多或少心理问题而不自知,而很大一部分心理问题都会以自恋的形式表现出来,在网络上纵横捭阖的他们绝不会允许另一个会打字的头像阻碍自己的封禅之路。所谓的左圈里基本上没有真的马克思主义者,我学了这么久也只敢说我的立场转向了左,今年冬天我才敢说我稍微建立起一点马克思主义的思维模式,这与左圈里那些动不动自封马克思主义者还拿自己三脚猫的理论到处批判别人的自信之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其实没有必要非要用马克思主义的那一套话术来解释左圈中的现象,非要说这是什么小资那是什么主义。其实这些左圈中的人和其他网络饭圈中的那些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他们参与政治学说罢了。许多的所谓左人来到网上,他们的大概率并不是来学习的,他们只是在现实中挨了铁拳、遭受了打击,跑到网上来抱团取暖、求安慰。我接触过非常非常多的自称左人的学生,他们来了网上其实只是想找人聊天倾诉、发泄一下情绪,关于理论他们并没有学多少,很多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学习的态度,他们更喜欢给别人当理论教父。所以网群中吹水为什么那么常见,因为大家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闲聊的。顺便提一嘴,有人批判吹水是所谓“小资产阶级自由散漫”,我认为这就是教条的说法,他根本就没分析到网络左群本身的“自由散漫”,他更像是在道德说教。

左圈主要以学生为主,这其实已经说明了左圈根本就不适合建立革命组织,因为你这个群体里根本就没有几个真正的无产者,那你在这里想搞一个为无产者服务的先锋队,简直就是缘木求鱼。而事实上左圈中几乎所有的社群都是对别人的盲目跟风和模仿。

我见过的所有网群都有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没有目标。有人就反驳说,目标不就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吗?这个目标其实和没有目标没啥区别,太空泛了,和口嗨没区别。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有战略意义的、具体的目标,这样一个目标有多重要?我们可以举一个历史上的例子:我们常说在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博古的转移是“逃跑主义”,而毛的转移是“战略退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区别就是在于毛的转移是有目的的,是有方向、有计划地撤退,他的退却是为了前进,就像打出一拳前要先把手臂收回来;而博古的转移则是无方向,无原则地撤退,是漫无目的的溃败。也就是说在退却的时候,你是积极主动地朝着既定方向有计划有组织的撤退?还是被人家追着毫无目的的四处逃窜,被动应付?前者就叫战略退却,后者就叫逃跑主义[1]。我们以四渡赤水举例子,四渡赤水的目的是为了过江北上和四方面军会合,结果刚出遵义就打了败仗,只能撤退,往哪里撤?毛给出了明确的方向:往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1],所以就有了一渡赤水,是为保全自己,依然是为了北上长江。而后又三渡赤水,成功渡江。这四渡每一渡都有不同,但是又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管是哪一渡,都是在为最终的目的地: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创造条件,也就是说:它的方向性很明确[1]。既然土城一战证明了,想要一步实现北渡长江的计划是不可能的了,那就战略退却,但是每退一步,又恰恰是在为下一步创造条件,最终还是要北上会合红四方面军。可以说,不管处境多么艰难,敌人多么强大,中央红军的行动方向一直都没有变,只不过因为面对强大的敌人,身处逆境,因此实现的过程变得更加曲折蜿蜒了[1]。

“为了进攻而防御,为了前进而后退,为了向正面而向侧面,为了走直路而走弯路,是许多事物在发展过程中所不可避免的现象。——《毛选第一卷,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上面这段话正说明了这个道理。一方面它说的是为了走直路,不可避免地要走弯路。但是其实它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说走弯路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走直路;后退的目的,还是为了进攻。如果忽视了这一点,那就真的只剩下弯路和退却了。这就不是什么战略退却,而是逃跑主义。今天东边追的紧,就往西边跑,明天北边追的紧,就往南边跑,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方向和原则统统丢掉[1]。正如长征刚开始博古那样,博古在一开始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撤,只是因为南北东三面都被围了才被迫西走,这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所以他毫无计划毫无准备,才叫全军带着大小家当上路。在过湘江的时候,白崇禧故意给红军让开了一条通道,而中央在这期间完全没动弹,他在犹豫,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而这后来也造成了血染湘江的悲剧。更不用说博古等人为了保住主力部队,甚至不惜让欺骗方志敏部让他们当弃子引开国军(是否欺骗存疑,但方志敏所在的红七军确实成了弃子,中央没给他们明确的战略目标和计划,也没安排他们遇险后该怎么办,也没设法营救他们,而后来第四渡赤水同样作为饵的红九军却成功回到主力部队,可见彼时博古的中央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能咋办就咋办)。

现在的网群就像博古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做什么,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能整什么活儿就整什么活儿。我之前搞网群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在建群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想过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建群是处于纯粹的对他人的模仿,因为在左圈,建群建社已经成了一种潮流,这些人建群只是纯粹跟风而已,所以我们在建群后,会模仿别的群搞一套配套设施,比如你的群叫xx社,必然就要配备xx社资料群、xx社演讲群、xx社聊天群、xx社审核群、xx社内部群、xx社决策组、xx社备份群等等,如果再跟风做点网络报刊,那还要配备xx社编辑部和xx社读者群,但从来没有检验过这么多群到底是不是必需,也没有办法检验,因为根本没有检验的标准。如果我们有一个目标,比如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超级大群,作为一个平台让左圈基本都进来,那么资料群、内部群之类的就没什么用了;如果我们的目标是线下小组,那么演讲群、报刊群之类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当我们有具体目标,我们的所作所为自然都应以是否向目标推进了为标准。而当我们没有目标,那自然是做什么都行;为了让我们的群能整更多的花活儿,更像个网络学社,而且建个群又不用花钱,这些群自然是“多多益善”了,甚至有的时候需要刻意整活儿,不管到底有什么用。

毛主席说过:“领导就是预见。”而这些一个个自诩先锋队的社群甚至连自己的战略目标都没有,更不要谈预见了,也更不可能去领导谁。

虽然说左圈相对是更进步的,它是已经开始觉醒的人们勇敢对抗生活中的异化的伟大尝试,但是我们根据前面分析,网络左群实在是已经无法承担起革命的重任了,它们甚至无法推动社会革命前进。“网左”在这个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显然已经无法背负起历史的重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应当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其,并汲取经验、另寻他路。

[1]《战略退却和逃跑主义》小庄楼主

(6)网络左群最好的归宿

本文完成于2022年12月9日

《矛盾论》告诉我们,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内部的根本矛盾在推动着它的发展,把握住这个矛盾就可以把握住这件事物的走向。 在一定条件下,矛盾的双方会走向自己的反面。

而网络左群的根本矛盾,就是网群的虚拟性和网群成员的现实性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在网左的任何活动中都可以见到,这个矛盾贯穿着整个左圈的始终。我们可以看到在前面几篇中分析的所有问题都是围绕这个矛盾展开的,而因为这是网络左群的根本矛盾,其在网左的框架内也是无法被解决的。 

我们有些青年知识分子,革命热情很高,立志通读马列毛,但是即便是他通读了这些经典,如果没有立场的转变,他也不过是一个马列毛主义的学者,而非一个马列毛主义者。立场的转变不是单靠学习能够莸得的。这就是为什么知识分子要到工人阶级中去,要投入到工人运动中去,以便把自己的感情和立场、出发点放到工人阶级一边,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马列毛主义者。一些读过几本经典著作的网络上的马列毛主义学者类的知识分子,他们并不愿意投入到工人运动中去,并不愿意和工人阶级融为一体,整天泡在网上,忙碌于网络上看谁辩得过谁,而不看这些争辩是否有助于提高人民群众的革命性,因而他们最多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工人运动催化剂的作用,这些人是无产阶级的落后分子。——来源不详

上面这段话是我很久之前看到的,虽然一直没找到来源,但我觉得它精确地描述了左圈中的小知识分子们的现状。我认为这不仅仅反映了小知识分子脑内的小资产阶级思想根深蒂固,也同样反映了这些小知识分子在网络上的活动其实对现实中工人运动起不到什么推动作用。在网络上,一个人的理论多么高深,他本人多么巧舌如簧、多么雄辩,在现实中也起不到什么有影响力的作用。这其实反映的是群众路线与精英路线的矛盾,有种精英主义论调说什么,革命必需的前提就是所有群众都成为哲学家,说“大规模发动群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他们主张在网络上每天宣讲哲学,大搞哲学黑话辩论,有人给他提出要把这些这些冗杂的话语删繁就简,让群众可以听懂,他不屑一顾地摇摇头,说什么“通俗化就是庸俗化”,让群众听得懂就是庸俗化喽?那看来白话文也是庸俗的,建议此君以后说话用文言文。这种精英主义论调对共产主义革命运动不仅起不到有益的作用,还会起反作用,因为这些人总是以“马克思主义者”、“左派”自居,群众一看,哦,原来马克思主义者和平常见到的官老爷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那他们说要打倒官老爷,真的可信吗?

这种现象其实反映的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相不相信历史是由群众创造的?你相不相信群众是有智慧的?如果你认为群众是乌合之众,那你确实不必要给他们讲明白这些哲学的东西,更没必要去发动他们。小知识分子们在象牙塔上呆久了自然看不到真实的群众的一面,他们只能看到群众麻木、愚昧的一面。只是一直待在网络上,其实并没有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网左们依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小世界里面。

就有人不服气,说我这个网群还是有价值的,它可以作为一个大家用来交流的平台嘛。但是我就想说,如果你要弄一个大家交流平台,那你就应该把你这个小群和别的群合并到更大的群里面去,比如我就推荐红贝老师的读书学习群(此群经常演讲,甚至还能请到阳和平老师),还有马列毛论坛(我不清楚该群现在还在不在),暗流公社也可以(同样不清楚是否还在),这几个群人都很多,更适合比常见的三四十人的小群作为交流平台。

那人就又说了,那我的群可以作为资料群嘛。要说资料群,我建议大家直接在QQ搜索“中国人学习群”,你的群有一个群的杂七杂八的资料,这个中国人学习群有好几个群的、整齐归类的资料,显得那些小资料群完全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嘛。

所以,我要说,要是从推动共产主义革命的角度看,绝大多数的网络左群已经没有任何一分继续存在的理由了。但如果有人需要一个群来闲聊吹水,那自然还是有存在的需求。

所以只有线下组织,才是我们现阶段所需要的。

有人说,我们可以先建立线上组织,然后从线上走到线下。很遗憾,根据我亲身经历,这条路走不通。首先因为网群大部分成员都是学生,学生要线下见面那就必须要等得放假的时候,而每个学校的假期都不一样,所以这就导致见面的机会很少。再加上由于学生的经济不独立,他们没有完全的能力掌握自己的生活,甚至和别人出去见面还要经过家长同意。再加上学生本身的一些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残留,他们见了面也不一定能做成什么事。比如我曾经的学社就推动过几个学生同志线下见面,然而他们除了吃了一顿饭、拍了张合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而且想要建立一个牢固的组织,只见一次面是不够的,需要更加频繁的接触甚至一直呆在一起,并一起完成一些事,而这对于学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是同校的同学,因为他们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要首先贡献给学业。除非学校和社会机构已经不能运转下去了,对于学生来说,牺牲学业并不划算。我目前见过的唯一几个线下组织,都是已经工作的人搞起来的。

我还见过一种说法,叫线上线下并重的“第三条路线”,而这更不可能。首先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既经营线上组织,又经营线下组织,除非是超人,普通人基本上做不到。其次这两者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联系,如果两者并举,最终还是要么重线下,要么重线上,或者走到前面说的“线上走到线下”那条路上去,执意线上线下都搞是既不划算也没有意义的。

事实上线下组织的建立的那一刻,就和它的线上群体没有什么关系了,它已经脱离了线上的联系形成立一个独立的组织,如果线上组织非要指挥线下组织,就会形成“委员长空投手令”的滑稽现象。所以只能直接搞线下,可以用网络作为联系工具,除此之外线上不应该发挥更多作用。我见过一个成功建立的线下组织,他们就是先和现实中认识的人搞一个组织出来,然后再从网上招人。

网络左群最好的归宿,应且仅应是线下组织的联系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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