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閒聊｜提款、醫師，兩個有關「看不見」的小故事

想來閒聊近期的兩個「看不見」的經歷。

都是親身經歷，前一個挺有趣的算是日常分享，而真正讓我想寫這篇文章的，是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我回家後有種「細思極恐」的感受，但整體而言我還是覺得挺有趣的。

且讓我娓娓道來。

看不見的醫師

幾週前，我去看皮膚科醫師。我已經是那邊的老客戶了，因為我的腳很容易出汗，從小在私立學校被迫穿皮鞋，就開始被足癬（香港腳）糾纏，幾年前下定決心要根治這頑疾，開始到家裡附近的皮膚科看診。

我甚至還因此而吃內服藥呢！那個藥丸的味道就有如固體的水煙殺蟲劑，每次吃藥都得鼓起勇氣，實在嚇人。

去年夏天尾端時，這頑疾又捲土重來，我只得繼續跟他拼搏，持續不斷地治療，但卻總在我沒注意到的地方又出現新病灶，只得努力到冬天了。

上次去看醫師在門邊等待，發覺除了熟識的女醫師，他的後方還坐著另一位男醫師，但前前後後有十多人進去看診，卻都沒有人與他打招呼，而他也沒有任何問診或反應。我心想：

「這人不知道打哪來的，身為患者的隱私可不能隨便讓人知道吧？」
心下決定進去就要問清楚。

等到我終於進診間，開口就問：

「請問這位是⋯⋯？」同時用右手示意後方。

一時之間整個診間的人，包括女醫師、男醫師，以及另一位護理師都愣住了，兩秒鐘後，女醫師轉頭看看後方的男醫師，又轉過身對我說：「怎麼了嗎？」語氣小心翼翼。

我有些嚇到了，該不會⋯⋯

但我畢竟沒有任何「靈異體驗」，鎮靜下來後，我說：

「我想說這麼多人進進出出都沒有人跟他說話，想請問他是哪位。」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笑翻了，男醫師說：

「你是想說這麼多人都沒人跟我互動，是不是只有你看得到是嗎？我是真的人喔！別緊張。」

熟識的女醫師是一位工作很認真，平常說話很細緻的女性，她此時還在撰寫上一位病患的病歷，但卻扶額笑得動彈不得。還跟我說：

「你稍微等我一下喔。」嘗試努力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又停下來笑了好一陣子，才努力鎮靜下來把病歷打好，轉過身來一邊壓抑笑意又端起他的招牌細緻嗓音對我說：

「別緊張，大家都看得到他喔～不是只有你看得到而已，他是真的『人』喔！」

雖然她戴著口罩看不見她的口鼻，但從眼睛可以看得出他真的為了我這個『困惑』笑得停不下來。我瞬間覺得自己被當作五歲小孩看待。

隨後才回歸專業把我的頭（毛囊炎）跟腳看了一圈，才放我離開診間。

後來我領藥的時候，發覺藥物有調整，想問些細節，又在看診空檔被帶回診間詢問藥物使用方式。說明完後，女醫師在我離開前又煞有其事地引薦男醫師說：

「這位是陳醫師啦！」

「你好，幸會幸會。」陳醫師拱手跟我打招呼。

又看見兩位醫師笑開懷的眼神，我頓時覺得有些羞赧，簡單回應後就飛也似地逃出診所了。

最後我還是不知道這位陳醫師是何方人物，而他又為何要待在診間內跟診，也讓我非常疑惑。前幾天又回去看診，雖然沒有再次與陳醫師說到話，但也看見他從旁協助處理其他事情。

看來，他未來還會繼續出現吧？

看不見的取款人

上週五我拿到這半年來幫忙規劃寫作練習的薪水，雖然並不是很多，但這是我靠寫作技能領到的第二筆錢。從薪水袋裡抽出一千元後，我就拿著薪水袋到郵局準備把它存進戶頭裡。

到了民雄郵局，發現兩台自動櫃員機中，唯一一台可存款的機器正有一位中年女性使用，她仔細地確認匯款帳號，來回在手機螢幕上確認許久。左邊另一台則沒有人使用，只有我站在原地等待存款。

沒過兩分鐘，有一位中年男士靠過來。他身穿黑色皮夾克，夾克內裡襯著黑色絨布，留著很樸實俐落的三分頭，有些黝黑的他看起來應該是從事戶外工作的。看著他盯著那台左邊沒有人使用的提款機，我開口說：

「我要存款，要等右邊那一台機器，你可以先用左邊那台。」

男人轉過頭來看著我，他的眼神讓我第一時間只有一個「好怪」的感覺，並不是讓人發顫或兇狠的那一種，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眼神並沒有在我身上聚焦，有種盯著我後方或前方瞧的感覺。

約莫過了五秒鐘後，他問我：

「左邊這台沒有人用是吧？」

「是。」

他聽過我的回答後，又轉頭讓視線穿過區隔內外的玻璃門，我彷彿看見他朝著那台空著的櫃員機方向瞇了瞇眼，好像在確認什麼似的。接著，他才越過我跟玻璃門間的空隙進去提款。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傴僂，讓他的整體身高稍微矮了一截，此刻他身旁的女士還在匯款，彷彿進行到第二個帳戶，她在轉帳金額那一欄按了好多個零，大概是我這輩子絕對用不到的位數。

此刻我回想起男士轉過頭來問我的問題：

「左邊這台沒有人用是吧？」

這⋯⋯不該是一眼就明瞭的事情嗎？怎麼需要問呢？普通人應該會問的問題是：

「請問左邊這台是故障了嗎？」
或是
「你需要用嗎？否則我要先領錢了！」

畢竟「有無人在使用」是一眼就可確定的問題，又何必要問呢？何況他看起來沒有視覺障礙上的問題，走路也很順暢，加上他那仔細盯著玻璃門另一側的眼神⋯⋯。

此刻女士終於完成轉帳手續，我的思緒被打斷，此刻後方排隊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我從錢包中掏出金融卡與現金準備存款，迅速地把「比那位女士少得多」的現金放入進鈔口，確認螢幕上的金額無誤地少。等待點鈔的時候，我瞥了瞥右側的防窺鏡看著後方等待的人群，正巧看見剛剛那位男子離去的背影，我腦中突然有個聲音：

「我得再看看那男人一眼！」

我按下「不列印收據」的選項，並迅速跳過顯示金額的畫面，抽出金融卡就轉頭走出大門。

但，剛剛那位特徵明顯又眼神特異的男子已經消失無蹤，只剩門口排隊的其他人，以及進出郵局熙攘的人群。

「買一張彩券嗎？年終就靠自己賺！」門口賣彩券的老闆對我招招手，我則笑著說謝謝婉拒他的好意。

我拎著咖波小袋子走回機車旁，準備戴上全罩式安全帽離去，此刻前方就是自助取款區，現在已經有超過五個人在排隊等待取款，也許是為了過年領新鈔吧？

當我在戴上安全帽的短暫片刻，當我視覺短暫被遮蔽的那瞬間，我突然有個想法⋯⋯

「會不會，剛剛真的有『人』在取款，只是⋯⋯我看不見而已？？」

這兩個日常故事都是我的親身遭遇，挺有意思的。

今天同住人下班後在一旁把制服換成外出褲，準備外出用餐，我則趁這空擋跟他說今天下午看見的男子（第一個故事他聽過了），故事聽完後他挺嚴肅地轉過頭來跟我說：

「可能他就真的看得到啊！因為太常遭遇了，所以才跟你再確認一次，否則這個對話怎麼解釋都不合理。唯有『他真的看見了什麼』這個選項，才能合理解釋這段對話。」

我本以為他會覺得挺有趣的，但他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討論，也讓我開始覺得有些毛毛的。我自己是沒有過任何靈異體驗，所以對這件事情本來也僅僅只是停留在「覺得有意思」，的階段，只當作素材寫成一篇日常文章與大家分享。

最後，也不知道過年會不會發文，就以昨天下午隨手買的糖果包裝底部的句子當作農曆年的結尾吧！

「努力完了之後就放鬆一下吧！」

各位今年都辛苦了，新年連續假日就好好放鬆吧！新年快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