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回歸的出走
Oliver對於這段感情是甚麼想法呢?一個在美國有自己研究方向的學者,到義大利的夏日的鄉間開始學術研究與度假,他做著自己熟悉的研究工作,與不同文化背景的教授互相討論相同也不同的看法,還與當地的人們相處:吃著當季時令的食物、聊天、散步、游泳、騎腳踏車、派對、曖昧…
他會不會也忽然覺得:原來時間可以這麼慢、日子可以這樣過。早上工作完後,就去游泳、騎腳踏車。累了就小睡一下,我可以跑到溪邊去晃晃,感受阿爾卑斯山的泉水,從山上流下來的清涼。在夏日炎炎的午後找到一絲涼爽的空隙,讓我逃離夏天的炙熱,好好躲藏一下。時光漫漫,我可以無所事事的等待夏日的結束,並期待著冬天的到來。原來世界可以這麼寬容,我可以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在意別人的想法。我可以不用成為萬人迷,我不用樣樣都好,我想愛誰就愛誰,想牽手就牽手,想親吻就親吻,像是沒有人在會在意一樣。
這樣沉浸式的體驗,對他一個20幾歲的青年人,在一出發時會不會就已經決定是個即將回歸的出走:給自己這6周的時間,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遠遠的抽離自己在社會中的位置與自己成長的文化背景,重新看待自己走過或即將走的路。像是6周的打碎與重整,並腦袋清晰的回歸原來的生活。他明白自己會來,並「決定」在六周之後也會離開。他明白自己終究要回到原來的生活,在特定的領域深耕與潛意識中所認同的價值觀裡發展後續的生活。我們終究困難逃脫文化給自己的束縛,即便Elio的家人待我有如女婿,我還是明白這終究不是我的命運。如同Elio的爸爸說:我或許曾經很接近,卻從來沒有擁有過你所擁有的。總是有甚麼東西制止或阻撓我。
所以,Oliver可以愛得很克制,他可以愛得很飄忽。他把這段時光當作一個平行時空:我繼續回到我原來的生活,結婚、生子。而Elio也還是我曾有的悸動,曾經有一回與我如此期待的另一個個體在世界的一隅相遇。Elio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只存在在一個真空的時光。他沒辦法屬於我的任何現實世界,那也無損他曾給過我的美好。我期待成為他,但我也知道我無力成為他。我只能用你的名字呼喚我,知道這世界曾有一個見證,知道這段時光曾經存在。
很悲傷的,愛情的走向總是給那個比較沒那麼在乎的人決定的。在永恆與虛無之間,我們只能拍拍自己說:如果有火焰,也不要掐熄,不要粗暴地對待它…為了不要有感覺而不去感覺,多麼浪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