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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詞無形@香港文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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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還未能接受網媒經營和呈現內容的形式

虛詞無形@香港文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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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會否再從事紙媒工作?都幾肯定:不會,畢竟眼前的雜誌已所餘無幾,而且就算請你,都不會只請你做紙上的文字報道,而必需兼顧網上的——這樣說,不代表我抗拒做片或任何網上內容,我甚至覺得,絕對有需要去學和做,真正還未能接受的是,時下經營和呈現網上內容的形式。

原文刊載於虛詞・無形

文|月巴氏

我在1997年6月24日入行成為報紙副刊記者,至2023年8月31日,工作的雜誌正式Cut實體版,從此離開傳統紙媒。

日後會否再從事紙媒工作?都幾肯定:不會,畢竟眼前的雜誌已所餘無幾,而且就算請你,都不會只請你做紙上的文字報道,而必需兼顧網上的——這樣說,不代表我抗拒做片或任何網上內容,我甚至覺得,絕對有需要去學和做,真正還未能接受的是,時下經營和呈現網上內容的形式。

我不是聰明人,甚至有點蠢,初入行時被編入飲食版,一直不知怎樣去做一篇稿,當資深同事都不斷定期收到酒店新聞稿,輕輕鬆鬆,就能寫好一篇稿,完成一個報道,我就要去找其他題材,例如一些平民地踎小店,先約老闆傾偈,了解人和舖之間的故事,找角度,諗大相,再Sell編輯,而且過程中好明白自己身份:不是Foodie,而只是記者,所以不能自己摸落舖嗌滿成枱食物影些靚相再寫個人食後感交稿禮成。

這涉及身份問題——記者,是代表一個媒體;Foodie,則只代表個人,所以我不抗拒,甚至有時也會看充斥IG的Foodie短片,幾十秒,美食和評價如過眼雲煙,反正最重要的,是那些美食影像(表象)所產生的瞬間吸引力,引我去搵舖頭地址,至於是否Foodie真心推介?抑或純屬一次商業合作?我不會、亦不能知道(當然,會大概估到)。

一條飲食片,還需要你去花時間工夫去拍、剪接、做後期工作,如果是做娛樂新聞,簡便得多,只需要肯Follow藝人經理人以至任何和娛樂行業有關的業界人士IG——不是看他們的Po,而是留意限時動態,一看見有可能發展成新聞的,例如某藝人在深夜的放負說話,例如某幕後說還未收到尾數的言論,又例如某經理人一張耐人尋味的燒雞圖,不要理,立即Cap圖,然後聯想並連結近期發生的事,連隨寫成一篇簡短報道,事前不需找當事人回應,總之要夠快,既然那個限時動態你看得到,代表任何人都能看到,但即使被別人搶先報道,不用怕,你只需要立即Copy——不只Copy內容,甚至可以Copy別人報道那段字,頂籠加些的的了了,但求人有我有,反正可以在之後再不斷編輯和補料。

於是一隻被形容為好味但難Handle的燒雞,會在同一日,出現在不同網媒。

在娛樂新聞還透過雜誌報道的年代,鼓吹要有獨家新聞,即使是同一單大新聞,但各雜誌都會務求以不同切入點去報道,因為太相同的話,吸引不到讀者去買——「不同」,(曾經)是大前提,就例如當日為一篇食稿諗大相,再配合一段叫做花過心思去寫的引言,那一張大相那一段引言,就是為了說明:這一篇稿是與別不同的,儘管該食肆可能已被介紹過無限次。

現在這種但求「相同」的態度,我完全明白和體諒,沒辦法,我們都活在數據和演算法之下,(網絡)世界的趨勢,已被數據掌控,我們在生活所能接觸到的,都經由演算法,餵給我們,不再像過去,我們必須主動走去實體世界,用肉眼去看,親身去感知。

現在不是沒有文字報道,但最多字的報道,可能已經是在IG那一種:將一篇文,拆成多幅圖(多得IG添加了讓你一次過Po多張圖片的功能),每張圖,附以「一篤」看似有深度實質非常二三手的文字,如此一個Po,就已經是今時今日最詳盡的文字報道,陰公。

但最多人看的仍然是短片,例如人物訪問短片,一段完整說話,被拆成一個個Bite,以斷裂的方式呈現,再配合被過度剪接的零碎畫面,原來我們看到的不再是訪問片,而只是碎片。

世界和生活,都變成了輕浮的碎片,而我們只管撿拾啱自己服用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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