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美国移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 围炉 · 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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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随着海内外的连接逐渐紧密,也随着国内中产阶级经济水平的提升,“出国”已经不再是镜花水月。当更多的人开始把“出国留学”或“移民”纳入自己或者孩子的生涯规划之中,当更多的人有能力迈出国门,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这一期围炉对话,CU围炉有幸邀请到了两位美国华裔教授。他们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也是自己家族内中国到美国的第一代移民。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都有所成就,都选择了迈出国门,最后,也都选择了留在“他乡”。他们是因何而去往美国?美国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作为华人,他们如何融入当地社区?虽然这短短的几千字采访无法勾勒出过去几十年在美岁月的全部,但是,它至少可以呈现一部分他们的故事。


受访者:

平女士 ,江苏南通人。毕业于中山大学社会学系,香港中文大学博士。现于美国华盛顿州Spokane Falls Community College社会学系任终身教授。是华盛顿州亚裔与太平洋美国人事务委员会代表斯波坎郡的委员。热爱用文字记录所思所想,喜欢打羽毛球和太极拳。

周先生 ,江西人。毕业于江西大学计算机系,香港城市大学博士。现担任美国华盛顿州Eastern Washington University商科副院长。酷爱打羽毛球,现担任Spokane羽毛球协会主席。

炉 = 吴梓漩

平 = 平女士

周 = 周先生

Part I : 源起

炉 | 在计划来美国之前,您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样的呢?

平 | 那个时候就是想着去读研究生,想着能在社会学专业上学到东西。我是86级本科生,那年中山大学社会学刚恢复没多久。当时我有个本科生的老师,他在香港中文大学读研究生。他鼓励我去深造,做了我的推荐人,于是我就去了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学读研究生。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出国的想法。我是在读硕士、博士期间有出国的想法的。当时读的书比较“criticalthinking about China“, 这样使我无形中对美国、对西方社会,“look up”, 就是往上看,或者说穿了可以用“崇拜“这个词。也就是无形中被引向了崇洋的思想。

周 | 其实我本身是没有什么规划的。96年去读书也是因为Rosie她妈妈先去了香港中文大学。我当时在中山大学教书,那个时候要求有博士学位,所以我才去读博士。当时香港城市大学信息系统(Information System)项目是很强的,所以我去了那里。97或者98年,我去亚利桑那大学(University of Arizona)做交换生,在那里待了不到一个学期。当时在香港城市大学有几个美国的教授。他们把我的简历放到了网上。因为信息系统在当年非常热门, 所以就有几个学校邀请我去申请(博士学位)。于是我去美国做了面试, 选择了现在的学校(Eastern Washington University)。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是想增加自己的阅历, 本想着待五、六年就差不多了,因此也没有什么规划。

炉 | 您在移民之前来过美国吗?后来您是怎么产生了移民美国的想法的呢?

平 | 95年我在香港中文大学读硕士的时候,有一个学期,我做了国际交换生,去了夏威夷的檀香山(Honolulu)。我自己跑去洛杉矶、芝加哥、华盛顿DC这几个城市玩了一趟。那个时候,中文大学很多理工科的研究生都以美国为目标。香港就像一个跳板,在那里拿到学位之后就去读美国的博士后,或者去美国找工作。那可是95年96年!在90年代的后期,去美国还是一个比较热门的事情,在香港读书的每一个人都会受这种想法、潮流的影响。我的几个室友都打算去美国,感觉去美国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不在乎前面是什么,反正就是去闯一闯。我也很向往美国的大自然环境。我当时很想住小木屋,更喜欢原始天然的居住环境,觉得当时的中国比较物质化。或许当时对于中国的看法比较盲目吧。还有一个想法是当时中国只能生一个孩子,太局限了。但这些都是现在的反思,以前的自己都没有想这些问题。所以我把它(移民的决定)归因于在研究生阶段一种无形的对于西方(比如做学问的方式)的崇拜。但现在的亲身经历也让我知道了美国社会并不是原来以为的那样。

周 | 我第一次来美国是去亚利桑那大学做交换生。来美国工作其实不是我主动申请的。当时信息系统的博士相当少,全世界都在招。香港城市大学的教授就帮我把东西放到网上,给了我一个推荐信。所以我没有计划。美国大学给我offer之后,我就想着出来增加一下经验和经历,到时候还回到中山大学。来了美国之后就面临一个问题:孩子在美国,所以回中国上学都存在困难。于是就说“再看看,再看看”,就留下来了。

Part II : 美国生活

炉 | 您真正来到美国之后,有什么落差/惊喜?是否有实现之前对美国抱持的期待和设想?

平 | 当时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找工作会有这么大的难度。来了以后才知道,社会学学位的人想要在这里找工作是很艰难的。斯波坎市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有四十几万人。Rosie爸爸在四年制大学教书。我当时也投了一些工作,都是没有回音或者直接被拒绝。我记得当时也有南部的一个大学要我,但是这就意味着我要离开我先生去南部州,这不太现实。来美国的时候我还没有完成博士学位,所以当时专注于写博士论文,写完以后回香港答辩,那个时候就有了Rosie(我的小女儿)。当时生第二个孩子也挺高兴的,想着大儿子就有一个妹妹了,但与此同时,我也还是想着找工作。毕竟我有博士学位,因此没有想做一个housewife(家庭主妇)。其实这是我对家庭主妇的偏见。这是后面这些年反思的一个结果:在中国大学的教育不会让我很欣赏全职妈妈那种生活方式。

当时找工作不容易。其实我还回中大工作过一段时间。2004年,中大社会学系给了我副教授的职位。我在香港中文大学的时候,于中国最好的社会学期刊上发表了很多学术文章,所以中大比较认可我。我当时抱着还不到三岁的Rosie到了中山大学。我先生和儿子留在美国。家庭分在两个国家比较困难,并且Rosie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把中山大学的工作辞去了,带着Rosie回到了美国。那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当时在中大教2002级学生性别社会学。那些同学很喜欢我的教学方式,所以他们都很依依不舍。这些都是落差。我在中国可以发挥社会学学位的作用,回美国以后却又要面临找工作的困难。找工作也是一波三折。现在的这个终身教职是用了三次去申请的。我原本对社区大学这种两年制学校并不特别向往,但是在美国找工作的经历让我感受到:找到一份教职真的太不容易了,特别是一个中国人在美国教社会学这种情况。有很多中国人在美国教计算机或者商科, 但是社会学跟其他的学科有很大不同,社会学需要去offend,得罪别人的思想,触动一些很痛苦、你必须反思的话题,会让人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经历拷问。所以,在美国教社会学的过程中,我碰得头破血流。我在中国可以有很好的生活,可以有很好的声望。中山大学在中国也是最好的大学之一,而社区大学都是被在四年制大学教书的华人教授们看不起的。不过,在社区大学,我看到了更丰富的社会层次,我的学生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所以我觉得,有得有失的老话是有道理的,我拥有了一些跟四年制大学很不一样的角度。

周 | 以前对美国不是很了解,98年作为交换生待了一个学期,自己也去旅游了一下。当时对美国的基础设施和住宿条件还是印象深刻的。97年我去瑞士开会,看了那边的风光、建筑,后来也去过挪威、德国开会,算是对国外的生活方式和环境有了一些了解。我本身是比较中庸,比较随遇而安的。我在一个地方就可以看到这个地方的长处,因此并没有说一定要到哪个地方去。没来美国之前,我也有一些预期在里面,但也知道肯定有一些取舍,毕竟存在语言上和文化上的问题。好在我研究的是技术方向,所以还是以搞技术、自己的研究和教学为主,因此一些文化上的东西和工作没有太大的关系。当然如今这么多年了,做了多年的系主任和副院长,对这边的文化也了解得多了一点,感到有人的地方都差不多。

炉  |  在融入当地社会的过程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经历?

平 | 因为我讲英语是有口音的,而大学里大部分都是当地学生。他们中的很多都没有被有色人种老师教过,再加上他们听不太懂我的英语口音,所以(我)对他们造成了一个很大的冲击。可能学校里的学生有有色人种(peopleof color), 但是亚洲人还是很少的。这个地方是白人为主的,只有10%是非白人。很多当地高中,假如一个学校有1600个学生,可能只有2个是黑人学生,2个是拉美裔(hispanic)学生,1个亚洲学生,也就是说高中四年他们就只见过这几个peopleof color。当时去教书,压力是很大的,因为根本没教过书,又怀着Rosie。学期末的教学测评里面,有一个开放性问题:你喜欢这个老师哪一点,或者你觉得ta该如何提高ta的教学。有很多学生写道,“哎呀这个老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很让我心碎。我在香港中文大学的时候,香港同学都说,“平,你的英语讲得很好听啊,有种伦敦腔”。我当时去夏威夷做交换生, 也是要经过选拔的,所以我没觉得自己的英语这么糟糕。我是看了学生的反馈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英语这么难以理解。但是班里有一个越战老兵说:“啊,我真的没想到我的社会学老师是一个亚洲人,一个中国人。”其实今天说起来还是有些感动。还有一个学生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他跟他的家人说:“我有一个中国人老师”(Ihave a teacher she is a Chinese)。他们给了我信心:我作为一个中国人也可以教社会学,尽管确实很艰难。还有一个女学生,我还记得她的名字,Dorothy,她在学期结束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thank-youcard, 她说:“谢谢你啊,平博士, 谢谢你对我的教学。” 她说她在女儿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看到这个就忍不住流泪。这个学生的生活是很难的。

这些社区大学的学生,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们,都说因为他们没有远大的目标才去社区大学,但我想说的是,善良的人在哪里都有,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他们想学,所有的人都是可塑之才。跟当时二十年前从广州来的自己相比,我确实变了很多。学校里面也在教育如何实践平等教学(practice equity in teaching),所以我的思想像淘米一样被淘掉了很多原来的观念。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重生。

炉 | 工作之外,您在当地社区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经历吗?

平 | 我有两个孩子,当时都要求他们要会读会写中文作文,这在我们这个小城市是很罕见的。之前做当地中文学校校长的时候,我把很多精力都投入到当地中文教育里面。我还做过当地中国协会的会长,任务是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比如庆祝新年。在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我为整个华人社区投入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等到我儿子上大学的时候,我自己的身份也在变,从移民(immigrant)到入美国籍(2015年)。我参加了全国改善有色人种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the Advancement of the Colored People). 这是两位社会学家帮助黑人提升社会地位的组织。那个时候我就更加关注社会正义(social justice),而不仅是传播中国文化了。当时当地出了一个事:一个黑人被一个白人从背后三十英尺(即9米)的地方打死了,白人说是正当防卫(self-defense), 陪审团判白人无罪。这件事情惹怒了当地的黑人社区,也让不是黑人的有色人种(people of colors) 感到不公正。当地成立了斯波坎市社区反种族歧视组织(Spokane Community Against Racism/SCAR)。2020年的时候,George Floyd 被活活跪压而死。Rosie当时很同情黑人有色人种的境遇,她和她哥哥就在地上画自己的标牌。她哥哥画的是George Floyd的头像,脖子上围着一条龙,花了三四个小时画好的。我也写了一个标牌, “Asian Americans support BLM”(“亚裔美国人支持黑人生命权益运动”)。我们一起去参加斯波坎市几千人的集会(rally), 大家一起集会游行,rally for George Floyd。当地华人社区有个四百多人的微信群,在群里我就发现,华人社区很反感我们去参加游行,不想让我们去支持黑人权益运动。这就是我们华人社区里面的态度:一种反黑情绪。我在这个社区参与的方式,肯定跟我学的专业有关系,我会很关注这些东西。社会学有两种,一种是be neutral, 意即不要表态,只是做研究,让数据说话;还有一种是社会活动家(social activist),有一个自己的立场,知道哪一边是自己该去支持的,什么时候是不应该沉默的,因为沉默就是支持另外一边。对我来说这个黑人的惨死是没有什么可以争论的,但当地的许多华人觉得George Floyd活该,因为他是前罪犯。但是我觉得就算他是前罪犯,也不能像掐死一只鸡一样掐死他,可以通过法律的手段啊!这种普遍的冷漠让我开始认识华人社区的新面目。后来2021年发生了亚特兰大枪击事件(Georgia State Atlanta Shooting), 六名亚洲妇女被白人青年拿冲锋枪打死了。在当地,Rosie和她的同龄人,还有我和我的同龄人,组织了一个烛光纪念会,纪念在亚特兰大的仇亚受害者。我们只有几天的准备时间。他们是礼拜二被枪杀的,礼拜六我们就开展当地的集会了。当时去的有四百多人,也去了一些华人,没有人在公共微信空间正面分享什么,却有人写了一个笔记(journal),吐槽在寒风中发表演说的人讲英语的亚洲口音!我就在思考,中国教育到底在教育什么样的学习尖子。我们的学习尖子对黑人没有同情心,对社会正义以“不想太政治化(political)”的原因选择回避。我觉得中国的教育是有值得反思的地方的。所以我不仅是在融入社区,我也在尝试反思。我们有义务反思自己的文化带给自己的局限性。

耶鲁大学有一个学英语语言文学的华裔美国人, Ailin Huang(黄爱玲)。当时她在一个较富裕的中产阶级(higher-middle-class)小镇看到很多华人在George Floyd的事情上选择沉默,她就写了“致华裔美国人社区的一封信”(A Letter to Chinese American Community),呼吁大家能够在George Floyd 的事情上去支持他。她说自己的父母平常不让她跟黑人交朋友,不让她参加为黑人伸张社会正义的事情,因为“黑人在不好的社区里长大”。反黑情绪(Anti-blackness)在华人社区是很普遍的现象。Ailin Huang呼吁我们应该跟其他有色人种一起支持黑人。因为黑人对美国的公民权利(civil rights)做出了很多贡献,我们不应该忘本。这篇文章招致了很多她父母辈的反感,因为他们感觉被刺到要害了。有一些公众号就回骂Ailin Huang。她当时是大三学生。后来很多同龄人也从支持她到弃她而去。一开始同龄人以为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但这种支持并不是真心的,后来因为过程艰难,就都弃她而去。她就此抑郁了。

所以,我们这样的经历在美国并不孤独。虽然在我们这里,我感到很孤独,但是对于全国来说,还有别的Ailin Huang。这个是一个很大的自我挣扎(struggle for myself)。我自己的心理健康(mental health)都会受到影响。然而,我没有办法强迫其他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觉得我的社会学训练就会让我走上这条路,但是其他人却未必。但是Rosie就很理解。她后来成为了他们高中黑人学生会(Black Student Union)的副主席(vice president),但她没有一滴黑人的血。他们学校当时有黑人质疑为什么一个亚洲人来领导他们的社团(club)。当时那个社团管理人(club advisor)说,“Rosie用自己的心赢得了大家的选票。不是一定要黑人才能当黑人社团的副社长的。如果有西班牙裔(hispanic) 出现了问题,Rosie也会为他们呼吁的。这就是真正的团结(solidarity),就是以社会正义为核心点。哪一个群体出了事情,我们都应该为他们去呼吁。当你自己社区里的人都对你翻白眼,攻击你,说你胳膊肘往外拐时,你会失去他们,你会很孤独,但这就是solidarity的代价。” 这就是那个社团管理人的话。他的话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启发。他说,“Ping因此失去了很多社区的熟人和朋友, 但这就是solidarity的代价。当你想要跟黑人solidarity的时候,你就要做好准备,你就会有这样的下场。” 我的“下场”并不好。但是这就是我的价值观。如果要因此改变我的价值观,也会同样艰难。这就是我的挣扎。

Part III : 致后浪

炉 |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有出国读书或者生活的想法。用一个前段时间的网络词汇就是“润”。您对现在这些想出国/移民的年轻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平 | 我没资格给别人建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观,很多东西只有来了才能体会到。我是因为来了这里才知道了一点美国是怎么回事,比如美国的教育体制是怎么样的。

美国是一个最大的殖民者,它可以让这么多人都向往它,这本身就很成功,是一种在精神上把大家掌控得比较好的表现。但是我也相信中国的崛起会让美国有很多思考的东西。我接触的SCAR组织里的美国年轻人,是很推崇中国的社会主义道路的。他们是真的在思考:中国为什么让美国年轻人有点崇拜呢?他们很崇拜毛泽东,因为他说“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美国就是帝国主义,现在居然有一个国家说我不买帝国主义的帐,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精神解放吧。他们受够了这里富人当总统的模式,所以当看到在中国出身平民的人有机会当国家主席,他们觉得中国是一个有希望的社会。然而中国很多想“润”的人不会想到这一点。我想告诉他们,其实在美国有一帮很认真地研究古巴、中国这种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国家的人。美国的确是允许各种思想发展的。敢于去跟政府唱反调的组织(比如反战组织)是合法地存在的。美国的好处就在于有敢于批评它的人,而这些人是一批真正的爱美国的人。如果来美国,我认为应该尽量成为这样的人。还有,从中国来的人都不能回避的一个问题是身份的挣扎。“我们到底是谁”对Rosie这一代是一个更加明显的问题。这也是那些要“润”的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周 | 在十年前,我也有相当一部分同学的小孩是在美国读的书。我在的这个大学里面也有不少中国留学生。对移民这个问题,主要看小孩子的性格方面。出国留学,肯定是一种锻炼,大多数留学生,经过这种锻炼之后,对社会的看法,对父母的感恩,以及对生活的态度,是有不同的。如果你是来读大学的,那么很容易就可以融入到这边,因为毕竟(年龄)小。美国先发展了这么多年,你可以来充分利用这边的有利条件。但它不是以中国人为主的国家,所以你的生活方式或者诉求跟在中国就不一样了。(关于“润”不“润”去美国的)利和弊相当于,你从小县城出来读完大学,是想回到小县城还是去广州。小县城里你生活方便,关系众多,也有更好的机会被提拔。在广州你可能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但是你可能感受到广州大环境的好处,比如小孩教育方面之类的。这个我感觉是(与移民美国问题)类似的。不同的一点就是,毕竟政治环境和种族环境有不同。因此还是要看人。

后记

“出国留学”、“旅居异国”、“移民国外”,这些词让人浮想联翩。它们代表着去往新的环境,面对新的事物,交往新的人。崭新的事物总是令人兴奋、向往,但平老师和周老师却揭开了“崭新”背后的五味杂陈。如何在不那么包容的社区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如何在人云亦云的潮流中坚守自己的信仰?移民的决定可能是深思熟虑,也可能是情非得已,但,放下“该”与“不该”的劝诫去看,无论何处,我们需要的都是面对生活的魄力与勇气和相信“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豁达与善良。

采访|吴梓漩

撰稿|吴梓漩

审稿|童不四

图|源自网络

编辑 | 吴骏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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