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歲的最後一天嘗試說些什麼

馬丹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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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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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決定離開中壢到台北,與這座城市裡許多年輕人一樣,我蝸居在潮濕嘈雜的小套房,選擇了一個新的工作,薪水不多不少,工作熱情偶爾點燃,偶爾磨耗。23歲初入社會的我其實非常脆弱,25歲的我卻開始變老,現在終於來到面對27歲的關卡,重新學習放下抗拒,不再抗拒生命。

總是錯把壓抑當作堅強,犧牲自己的愉快好獲得他人的喜愛,這些委屈經年點點滴滴累積,最終在26歲末尾的時刻代償。


如果可以回到11歲,我想要跟那時的自己說,我是多麼願意走到妳的三年級教室旁,用溫柔的聲音告訴恐懼的妳,父親的靈魂已經蒸發,那時候的妳剛學會水的三態,希望妳能知道陽光下的水珠沒有消失,只是蒸發,與父親一樣。取代小舅用你不熟悉的口音粗魯說,「妳的爸爸死掉了。」

後來的妳常常被忽視,被遺忘,常常委屈求全,常常一個人自己走很長的路回家,直至成年妳才將再被愛,此刻我是多麼想要牽著妳的手,帶妳回家。

如果可以回到19歲,我想要跟那時的自己說,其實妳不用那樣努力獲得他的愛。妳還需要花更多時間梳理自己,而他對於女孩子總是應接不暇,妳只是他眾多選擇中距離太遠被剔除的那個。「如果當初是跟妳在一起的話,不知道會如何」跨年夜他喝醉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輕易擊垮妳的自尊,我會很樂意取代妳身邊那位因為失戀裝瘋賣傻假憂鬱症的親密朋友(妳總是忙著照顧她而困擾),認真聆聽妳卸下防備的悲傷。

後來的妳好一段時間消沈,但是要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最終會明白妳所需要的愛,是能夠一起成長的陪伴。

回到25歲的妳,剛結束一場漫長的關係,走過318及雙方的人生變化期,走過許多夥伴關係的建立與磨耗,一個人在台北的妳是孤獨卻也是清空,最終也該要明白一段戀愛關係裡的兩不相欠,愛與傷害總是同時存在,除了能夠給予愛,還要能夠被愛,因為妳其實不懂愛,以為被需要就是愛。

再過一陣子,26歲的妳,就會遇到願意深深愛著並守護妳的人,在那之前妳會喝得總是有點多,但是沒有關係,妳總是懂得克制,妳總是太克制。


生命進入26歲的末尾,近一個月身邊開始發生許多神奇的變化。那一天友人為我算13月亮曆,跟我說「26」是一個週期,26天、26個月、26年將會是我們生命每一個階段的變化。換句話說生命的確是持續累積的過程,我們無法回頭。

26歲終尾的現在,我想要告訴自己,從今以後我將與我自己緊密相依。我不再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想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時,卻疲憊的想要走出房門在陽光之中就此蒸發於世上,認為那是一種幸福的解脫。


如果真的有時光機能夠回到過去,我想要回到小學二年級中午放學的午後,站上機車前座陪父親去竹北整骨,青蔥一片的稻田在風中搖曳,我們乘風破浪在廣袤的田野中,涼爽的風拂面不停歇,路程雖然有點遙遠卻是我少數與父親獨處的時刻。

那個記憶是我人生至今唯一感受到自己被愛的巨大時刻,也是心中深處最珍貴,最想反覆重溫的時光。


祝我自己27歲生日快樂。

從今往後明白過去已經過去,找到自己,活得像個人。


點播:

26歲末尾,邊聽鄭宜農<我也曾經想過一了百了>邊感到酸楚: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我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

ウミネコが桟橋で鳴いたから 在聽到海鷗哀鳴的時候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 浮沉在浪花之間無邊無際地漂流

過去も啄ばんで飛んでいけ 把我的過去也一倂銜起飛走吧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我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

誕生日に杏の花が咲いたから 因為出生的時候杏花綻放了

その木漏れ日でうたた寝したら 若在那樹影間灑落的陽光下睡著

虫の死骸と土になれるかな 是否會隨著昆蟲屍骸一起化為土壤呢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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