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馬甲與反送中 — 法語 Twitter 觀點

本週六來到了法國黃馬甲運動的第四十次集會，與此同時香港反修例運動業已持續超過十八周，若自第一次大規模遊行始計亦有九周。兩場運動中都多次爆發警方與集會示威者之間的衝突，都曾有具政治意義的建築被塗鴉污損，亦都有人直接或間接因運動而不幸喪命。同樣，兩場運動都挑動了全球傳媒的神經，輿論亦多有指涉。其中法語圈（francosphère）對比兩場運動的觀點可以提供獨特視角，且多不爲中文讀者所知，因此希望透過這篇文章簡要羅列法語 Twitter 上出現過的一些相關討論串和評論的內容。

在開始之前，想要先提醒讀者注意這篇文章的不足之處。這篇文章所提及的評論皆來自筆者在 Twitter 上的閱讀和搜索，難免會掛一漏萬，未涵蓋所有的法語圈觀點，希望有心的讀者能夠補充。此外，這裏也沒有記錄不同觀點出現的頻次，遑論從統計的角度分析社會角色與言論立場之間的關聯。儘管如此，相信這樣的收集整理還是能爲中文讀者提供一些新的信息，這也是此篇文章的目的。

法國警方和香港警隊的對比

這條發佈於8月9日的 Tweet 比較了法國和香港兩地警察的行動：

香港：兩個月間420起逮捕（arrest） 法國：一日之內1385起逮捕（interpellation）（第四次集會當日）

香港：兩個月間發射一千發催淚彈       法國：一日之內僅在巴黎發射一萬發催淚彈（第三次集會當日）

香港：兩個月間發射320發橡膠子彈     法國：一日之內僅在巴黎發射776發非致命子彈（LBD）（第三次集會當日）

Tweet 發佈者在 bio 中聲稱自己是黃馬甲運動參與者，竝稱數據來源於新聞網站 ICI。與這條 Tweet 互動的人裏面，有不少強調法港示威者行動上的區別，接下來我們會提到。也有人回覆評論稱原 Tweet 是假新聞，但缺少確實證據。相似地批評法國警察暴力的 Tweet 還有一些， 

法國傳媒揭露香港警察難以想象的野蠻和暴力，擊傷了一位女士的眼睛！嗯法國從未發生過這樣的兇殘事件！

比方說要是有百分之十的在法法國人支持遊行，而百分之百的香港人支持在港遊行，那法國警察會對法國人造成百倍於香港警察給香港人帶來的恐懼

與之互動的人數不多，此處不再贅述。

法國示威者與香港示威者的對比

法新社於8月8日發佈了香港示威者裝備圖解 ，上面提到的8月9日對比法港警察的 Tweet 亦是對此條的回覆。有評論稱：

這些瘋子有生理鹽水和頭盔，在法國這樣的話就被拘留了（placer en garde-à-vue）幸好法國警察監督和檢查加入遊行的人，不讓易使示威者受傷的物品入場。香港不夠進步……

在法國，生理鹽水、頭盔和護目鏡被視作武器。

此外還有不少評論認爲法新社此舉是在向黃馬甲運動參與者提供裝備教學：

［鼓掌］@法新社，既然你們提供了保護裝備的置辦方法，下次你們就只有公佈燃燒瓶的配方，酸液炸彈的製作配方來讓這些好示威者變得有攻擊性了。完完全全是胡作非爲。

這條8月12日的討論串總結了兩場運動的異同，這裏只節選一些重要的部分翻譯，請有條件的讀者閱讀原文。

黃馬甲對政客有普遍的敵意，而香港示威者只對親北京政客有敵意。非常不同，香港的示威者在某種意義上是，二元陣營模型中反對方的“武裝力量”。

社會學上完全不同。法國這些人是“全球化的犧牲者”，聲稱自己沒有生活來源，而香港的示威者中有銀行家，飛行員……也有不少不一定有多少錢的學生，不過財產不是運動的主題。這首先是場爭取個人自由和民主的運動。

還有一點很不同，香港示威者反對他們777票當選的行政長官，黃馬甲反對一個20743128票當選的人。黃馬甲有個直接民主的要求，香港示威者沒有，如果有代議制民主就已經很不錯了。

示威方式上，我們在兩邊都看到與警察的衝突，但示威方式不同。在香港沒有店鋪被砸，公交車站被毀，車輛被破壞等等。立法會和警署有被破壞。有幾個關於車的例外，有輛強行闖關的車被毀，還有一輛屬於黑幫人士的車被毀，黑幫也是針對示威者的暴力作者。總的來說，即使之前幾次遊行暴力程度比較高，都遠遠沒達到法國的程度。

許多香港示威者都會好幾門語言，官話、廣東話和英語。而很多黃馬甲連他們自己的母語都寫不正確。

這條是對之前對比法港警方 Tweet 的回覆：

香港：沒有店鋪被毀，沒有公交車站被毀 法國：不計其數……

香港：要求自由選舉 法國：除了暴力別無要求

示威者和惡棍之間真正的區別……

筆者的話

翻看這些言論，最主要的感受其實是，法語評論之間無效交流的情況亦有不少，也常有攻擊自己樹立的稻草人的情況。好在人身攻擊鮮見，即使對彼此的諷刺尖酸刻薄至極。此外，在香港受批評過度使用武力的香港警隊在異域似乎被認爲竝沒有那麼可怕，還被用來佐證法國警方的過度暴力，而同樣在香港被批評爲暴亂分子的示威者在法語圈也幾近被視作不打砸不破壞的「完美」遊行者。形象在跨文化傳播中的扭曲，與新聞事件被用作論據的方式，都頗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