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失败与伟大

andy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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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3日,我把三位老同学也拉入之前组建的讨论组。至此,据我开通美股账号整整过去一年。翻看讨论组刚建立那几天的聊天记录,全是“熔断”,“病毒”,“药丸”,“抄底”等字眼。对比当下行情,一切似乎过去了好多年。2020是见证历史的一年,大部分参与交易的人都在惊恐中赚的盆满钵满。感叹世事无常的话不必多说,但是失败和成功的事迹值得总结。

1. 失败的交易

我的亏损主要来源于 期权(option) 交易。最大一笔损失是 BEKE PUT期权。

当时贝壳网上市不到三个月,市值超过700亿美金,超越了网易和百度。而万科保利等老牌地产公司彼时还没有一家超过600亿。我没多想,看k线有下跌的趋势,直接买了一张11月到期的put,时间是9月19日,价格为1100USD。之后这张option开始了它慢慢的下跌之路,一个多星期后,只剩下700USD,我开始受不了。贝壳网在这短短时间内市值又增加了100亿美金,即使这个公司在这两周内连1亿美金的中介费都收不到。在震惊之余,我决定止损。于是10月8日那天,我将手里的option卖出,价格为517USD,损失了500美金。

现在回头看,当初止损是明智的。贝壳网之后到达巅峰854亿,名列中国市值第五大互联网公司。虽然后来又跌到如今的不足700亿,但是我那张2011120PUT是永远的灰飞烟灭了。类似的损失还有几次。理想汽车,zoom,我都用put option做空过,但这些option都灰飞烟灭了。

股票交易教材上反复告诉人们不要卖空( short selling )股票。因为这会导致持有“负头寸”,潜在损失无穷大。教材上还说,如果真的要做空某个公司,可以选择put option,这样损失有限。可是损失有限不等于不会破产。从买入期权的那一刻开始,时间就变成了敌人。股票价格每日变动,却迟迟不到option执行的价格,而手里的option只会随着时间慢慢消磨殆尽。我最终用接近1000USD的代价,重新发现了这个真相。

发现买入期权胜率过低后,我想到了反向操作“sell option”,做时间的朋友。这也是做市商的盈利方式之一。具体做法是寻找市场上暴涨的股票,等他们成交量下来之际,卖出短期价外call option。理论依据是波动率均值回归。暴涨的股票回调后,因为成交趋于平静,波动率下降,价格也往往无法回到之前的高点。

我尝试了几次,得到甜头,赚了几百美金。但是在操作MRNA疫苗公司时翻车了。

虽然股票价格和成交量下来不少,但是手里卖空的call option还在随着每一次小反弹而升值。这让我不安,怀疑自己的判断。几次反弹后,卖空成本一百美金不到的期权,反而已经亏损了一百多美金。于是我又想着学券商的风控方法,买入对应股票进行对冲。窟窿越补越大,一边是买入股票导致的满仓操作和亏损,一边是做空call option导致的上限无穷大亏损。几分钟后,亏损反而变成了两百美金。于是认怂赶紧平仓,最终亏损一百多美金了事。第二天开盘再看,卖空的期权现在只值二十美金。我果然是对的,可惜只能扼腕痛骂了。

除此之外,我还尝试过sell put的保守操作,最后也是因为发现风险暴露过高而平仓了事。

其实option交易更类似在赌博。购买期权损失有限,可是亏损概率远大于获利。卖出期权潜在亏损无限大,但是大多数情况能赚钱。由于手续费的存在,交易option是一个期望为负的行为。长期来看,大部分人都亏损。意识到这些后,我基本不再交易option了。除非有确定的理由让我小赌一把。

2. 伟大的坚守:The Great Holdings

在2020年的所有收益中,短线操作的小聪明只占到很小一部分。sea limited的八倍涨幅,mRNA疫苗的成功,以及瑞幸咖啡的绝地反击才是盈利的大头。

拿住sea limited主要是因为我所在行业的原因,纯粹看好这公司发展,没什么好讨论。而在mRNA疫苗公司的获利就很侥幸了。

我四月的时候开始关注疫苗研发进度,但到七月的时候才开始接触疫苗股。当时世界上研发中的疫苗主要有腺病毒,灭活病毒,核酸疫苗等三大类。我看了几篇介绍性文章后,决定买入mRNA疫苗股票。根据各家公司的进度,市值以及CEO的性格,最终选择了德国新兴生物制药公司biontech。就在买入的第三天,biontech宣布了大规模的增发计划,股票随之大跌。一开始我没意识到这次下跌持续的时间,频繁加仓,biontech从尝试性持有瞬间变成第二大持仓股。转眼间三个月过去,虽然期间公司发布了一些利好的数据,但是股价并没有什么上涨的迹象,不禁让人怀疑核酸疫苗的有效性。这时股价离我买入的102,已经跌去了40%,剩下不到60一股。我开始尝试低吸高抛,跌的多时加仓,涨了一点覆盖住了就卖出,降低成本并维持仓位。这个操作现在看来有点傻,如果当时不卖出,那赚的更多。只是在那个情况下,我不确定手里的股票是“game changer” 还是一个最终失败的新兴生物公司。

在操作biontech的同时,我注意到拥有相似技术的美国制药公司moderna,该公司的换手率总是比biontech高。moderna也是一个mRNA疫苗概念股,但是估值比biontech高很多,公司高层持续卖出股票套现,和另一个公司有专利纠纷,完全一副不讨喜的骗子公司形象。

可是在观察了几天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1. 美国人偏好自己国内公司。
  2. mrna公司高层虽然喜欢套现,但是PR能力一流,明明很小的突破也能吹上天。
  3. 流动性高的公司弹性大,能在事件驱动下走出极好的走势。

于是我慢慢把手里的biontech股票换成moderna,两个公司各持一半。最终11月到来,结果揭晓,mRNA疫苗三期数据非常成功,手里的moderna一个月内涨了120%,biontech上涨50%,我猜对了。

在做完这单后,接下来就是年度最戏剧性的公司:瑞幸咖啡了。

米什金在《货币金融学》的里面提到,“对风险程度估计最低的投资者愿意支付最高的价格”。

年初的时候,瑞幸爆出造假风波。趁它大跌之际,我抄底小赚了一把,还写了一篇“檄文”控诉它。

后来瑞幸咖啡被NASDAQ delist,退回OTC市场交易,还被中国政府罚款数千万人民币。但是股价不跌反升,我开始思考这公司是不是有赚钱的机会。

没想到越看越觉得有戏:

  1. 瑞幸咖啡在造假风波三四个月后,还在推出新品。
  2. 买家对它家产品评价尚可,广州杭州深圳的门店每天都有年轻人排队买单。
  3. 造假的是大量虚假交易,俗称刷单。财务方面和食品安全似乎没有太多问题。甚至国内有人还开玩笑说是“爱国良心企业”。
  4. 最重要的一点,作为一家前明星创业公司,高速成长的销售业绩,却只有不到15亿USD的市值。在今天这个泡沫化的美股市场里,几乎是神奇的存在。

基于这几点,我从5USD per share开始买入,在4.5和4的时候又加仓了一些。我本来计划瑞幸跌到3.5的时候,再加多一些仓位。没想到12月19日一则新闻扭转了趋势:瑞幸咖啡与SEC达成和解,赔付1.8亿美金,而且该赔款覆盖了后续的投资者索赔部分。和解意味着重新上市的可能。瑞幸咖啡当晚直接翻倍,至今还在8USD以上交易。靠着瑞幸咖啡,最终把我2020年的收益打到180%。

3. 暴涨了,然后呢

2020年投资美股的人们大概率能赚钱,而且可以很轻松的赚钱。我知道一个大佬年初因为买入了几块钱的蔚来汽车,资产翻了几倍,也认识一个小伙伴拿着bilibili不动,赚了一万多美金。翻车的大佬也数不胜数,巴菲特的航空和银行,桥水的宏观策略对冲基金等等。

总的来说,过去这一年美股上涨是由美联储扩大资产负债表导致。而毫无限制的全民发支票行为助长了这种趋势。明星股一轮接着一轮往上涨,股票的表现与业绩关系不大,只取决于新股民心中的美好想象。

这种情况以前的日子出现过,1996-2000纳斯达克泡沫,1929年大崩盘。明星公司从几百几千亿跌到一文不值,相关员工被裁失业。但是泡沫在破裂之前,没有人能知道它什么时候破裂。在这种疯涨的行情下,空仓观望是非常难受的,看着别人每天睡醒又凭空生出好多钱更加难受。

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2020年翻倍了,那不如就将本金抽出买入T-bill,剩下的钱all in 特斯拉和比特币吧。万一泡沫四年后才破裂呢?万一比特币十万美金一个呢?

富贵在天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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