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Day1.5

夏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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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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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同自己的「家」在被標籤化的過程中是多麼輕鬆地站在同一戰線、多麼溫馨地做著同謀。

在特別日子裡寫「七日書」,我上巴士時剛好是10點鐘。錯過第一章節的定義(於我而言也不過是老生常談,由一處完成期待已久的遷徙,慢慢找到「家」的定義,又在迎頭痛擊中將它砌成更頑固的樣子。)

今日的音樂是Maya Hawke,在青衣的山上落到貨運港旁的公路,再延伸至西隧同灣仔。坐我隔離的一對年邁夫婦在討論記憶中幾十年前的地標——

「個個係咪皇后碼頭?」婆婆問。

「點會呀!呢個係政府碼頭!」巴士駛過民輝街,路牌不知幾時被轉成文悅古典明朝體。

「咁佔領立法會係咪就係個度呀?」婆婆又問。

「唔係,係個度,好似個秤。」

「幾十年冇番過來,點會記得呀。點解而家啲樓好似全部封住咁,又有咁多車⋯⋯」

「番工時間嘛⋯⋯」公公耐心解答婆婆的每個問題。

之前住在上環同西營盤之間的地方,每日有搬運海味的工人以及推車,不停橫過電車軌道。舖頭貓藏在各處角落,沿荷李活道向上,去有舊式窗花的茶餐廳早餐,我想「家」就是那條(在歷史上開埠後第一條完成興建的街)充滿貓的路。不同的走法,由修打蘭街上去華里,可以任計一路上總共見到幾多隻貓。

搬出宿舍終於有自己的空間之後,對我而言最重要的象徵物是一款IKEA的書櫃。我一直以為它叫Billy,直到我幫它找Carosell買家時,對方同我講原來唔啱size,我先知原來它叫GERSBY(not Gatsby,haha)。

我最終也未能帶走它。

自由的空間(「家」?)於我而言是可以任意黐上牆的文宣、社區報、電影海報、明信片。有段時間我放短租給不同的陌生人(多是大陸來的學生),會暗自擔心她們是否因立場而起訴我的房間。不過原來,她們以「理解我是台灣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這解釋不僅來自於對我的「家」的牆壁的誤認,也來自於我的繁體字與書櫃上的豎版書。而我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同自己的「家」在被標籤化的過程中是多麼輕鬆地站在同一戰線、多麼溫馨地做著同謀。

後來這一居所爆了水渠。

它真是承受了太多,一根管道要承接四個劏房戶的負擔。我想連夜返去,因書櫃最下層擺放了幾十本中大學生報。

在朋友屋企常住下來,我租了迷你倉擺放之前散落四周的文宣同出版物。適逢垃圾徵費的泡沫,公司要清理倉庫中積壓了幾十年的archive,書籍、場刊、DVD。我開始新一輪拯救運動,雖然不知它們要跟我流浪多久,流浪去邊度。

或許我的下一個GERSBY是哈爾的移動行李箱,是英國的香港人圖書館。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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