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至今,遷移到歐洲各地的難民們都好嗎?
「2022年,有一億人被迫流離失所,這是一個本不該創下的紀錄。」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Filippo Grandi說。
2022年2月底,俄羅斯與烏克蘭開戰,造成900萬烏克蘭人被迫逃往歐洲各國,其中女性了佔85%,50%擁有大學文憑,超過7成原本有全職工作。這場戰爭,讓一整個世代的烏克蘭女性被迫離開家鄉,而回鄉路似乎還很遙遠。
當火車進入歐洲時,一路上都是烏克蘭的國旗
今年33歲的莉亞出生於烏克蘭首都基輔,年少時因十分有特色的五官而成為模特兒,後來成為紗麗設計師,自己縫製帶有印度神秘風格的紗麗,設計刺繡圖案等等,小有成就的她後來有了專屬的攝影團隊和模特兒,為她的一系列作品拍攝照片與影片上傳。辛苦工作多年後,莉亞在基輔買了自己的小公寓,更有了屬於自己的店面。
一切都十分美好,直到俄羅斯戰爭開始,莉亞的店面與公寓被炸毀,只能匆忙出逃至西烏邊界,再搭火車前往捷克。火車一路向西開,每個車站都插滿了烏克蘭的藍黃國旗,那一面面飄揚的烏克蘭國旗,安撫了莉亞在戰爭中失去多年心血的心情。
莉亞的父親是俄羅斯人,母親是烏克蘭人。當莉亞將俄羅斯攻打基輔的影片傳給在俄羅斯父親,堅定支持普丁的父親怒斥這是假新聞。這場戰爭帶走了莉亞曾努力十幾年的心血,也將烏克蘭撕裂成親俄與反俄的兩個陣營,俄羅斯統治的東烏與親美親歐的西烏。那傷痕不僅是留在被炸掉的建築上,也被留在烏克蘭的國土與歷史上。
莉亞在捷克被安置在接待家庭裡,與一位帶著寶寶的烏克蘭母親一起住。捷克政府每個月發給她約合100塊美金左右的當地貨幣,接待家庭也為他們提供三餐。
因為在捷克語言不通,所以當莉亞看到英國政府計劃收烏克蘭難民時,她便提出申請。她知道若要去倫敦一定要排很久的隊,於是申請了蘇格蘭一個小農場的庇護。一個月不到,莉亞便坐著飛機抵達蘇格蘭,開始她的第二人生。
從烏克蘭逃往英國,夢想仍繼續茁壯
「我的父親和弟弟都在俄羅斯,我的母親留在烏克蘭照顧我的祖父母。我最好的朋友在荷蘭、德國、加拿大。只有我一個人在英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大家,」莉亞說。
關於未來,莉亞說她正在存錢買縫紉機,有刺繡功能的一台要7萬台幣,她已經存到一半了。英國每個月發的300英鎊她只花一半,另一半她存起來買布和縫紉機。她ㄧ邊談話一邊縫著要送人的小包包。莉亞說,在農場裡每個人都對她很好,所以她要縫包包送給每個人,這是她表達感謝的方式。
莉亞計畫重新開始設計與縫製商品,然後經營自己的網路商店。莉亞的夢想沒有被俄羅斯的砲火摧毀,只是在蘇格蘭的小農場用不同於基輔的方式發芽,慢慢長大。
英國政府十分優厚地提供烏克蘭難民3年簽證,每人每月300英鎊的生活費,免費教育與醫療等。提供難民食宿的單位則有單人單月350英鎊的補助款。
2022年底,英國通貨膨脹創下41年新高,英國央行預測英國即將進入1920年以來最長的經濟衰退。在脫歐和新冠的雙重打擊下,經濟疲軟的英國為了15萬烏克蘭難民與2萬阿富汗難民們花了30億英鎊,計劃來年繼續為難民提供25億英鎊的預算。
高齡化的西班牙,如今迎來烏克蘭小孩
西班牙在2022年收容了烏克蘭難民16萬人,其中18歲以下的未成年者高達34%,約5萬5千人。由於烏克蘭禁止18歲到60歲的男性離開烏克蘭,因此出逃的孩子大多是由母親帶著,與父親團圓之日無人知曉。
西班牙的烏克蘭難民業務由紅十字會負責,當難民進入西班牙後,會到紅十字登記取得臨時保護卡,接著由紅十字會聯繫查看哪間旅社還能收容難民,便將難民送去。旅社提供住宿,另包三餐,每個月會按難民收容人數與居住天數結帳,紅十字再將款項轉給旅社。烏克蘭難民進入西班牙後,與其他歐盟國家條件差不多:3年簽證、免費教育、免費醫療、免費交通。成人每個月有400歐補助,未成年則有100歐補助。
西班牙近年受到少子化與高齡化之苦,不但生育率為全球最低的國家之一,2022西班牙65歲以上老人也首次超過20%。同年,西班牙收進了16萬烏克蘭難民,加上其他國家難民約20萬人,而這些難民的平均年齡落在青壯年。在聯合國文教組織世界遺產Zaragoza收容上百位烏克蘭難民的背包旅店隔壁,就是一間老人安養院。早晨街上,可以見到西班牙老人們坐在輪椅上聊天曬太陽,在他們眼前奔跑嬉笑的,都是在西班牙將白皙皮膚曬成了古銅色的烏克蘭小孩。西班牙小學則與土耳其、黎巴嫩學校有著一樣的困擾,因為一時湧進太多難民孩子,數量不僅超過了學校負荷,有些學校難民學生數量甚至超過了當地就學的小孩。
聯合國難民署在2022年11月為烏克蘭難民所做的意願調查顯示:有超過6成的人想暫時留在自己所待的國家,不再移動;而想再移動的國家首選,是就業機會較多的德國。12月中旬路透社柏林報導數據顯示,有將近4成的烏克蘭人計劃永久留在德國工作。毫無疑問,烏克蘭在這次戰爭中外流的900萬人力,有許多可能不會再返回家鄉了,其中光是有意願永久留在德國的烏克蘭勞動力就有40萬人。
2022年的難民問題,無疑是二戰以來歐洲所面臨的最大挑戰。難民的移動代表著語言文化信仰與生活習慣的再次融合。由於中東非洲冒險前往歐洲尋求庇護的難民多為年輕男性,而烏克蘭前往尋求庇護的難民則多為女性,跨國、跨信仰的婚姻與家庭重組數字也在攀升。可以想見,數以百萬難民湧進歐洲後,各地的樣貌正逐漸改變,形塑著歐洲可預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