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生活手冊261-270

261.

中午吃自己做的

意面。小西在电脑上

看剧（有声音传过来）

脑子里浮现出起一句

一个穿米黄色风衣的人

秋天了。柚子树上的

柚子。还没有变白

还没有像。明晃晃的

乳房一样。倒挂在

柚子树上。晚上散步回来

在昏暗的楼梯口。看到

一张寻狗启示。也可以说

一张寻狗启示。出现在楼梯口

楼梯口并不昏暗。黄昏时

的天光。让楼梯口变得昏暗

在山里行走。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事情。秋天的山变成秋天的山。路变成秋天的路。走在秋天的路上跟走在夏天的路上不一样。与走在春天的路上不一样。与走在冬天的路上也不一样。秋天的路上有一种透明和发白的感觉。在秋天的路上走能闻到一种苦味。这种味道来自山间的植物主要来自公路附近的树木。低矮的草本植物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植物干枯的香味。这是食草动物们喜欢的食物。不知道动物们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的味道。树木的苦味来自苍老（成熟）发黄的树叶。新发出来的树叶没有这样的味道。新发出来的树叶是另外一种新鲜的向上的味道。现在这样的苦味是衰败的向下的味道。我喜欢这样的味道。喜欢几乎所有植物的味道。秋天的路比其他时间的路也更空旷和明亮。周围的树木也更稀疏。我不快不慢的走了一会儿没怎么出汗。这也是秋天走路的一个很大的好处。风干燥凉爽。也许凉爽本来就包含了干燥的成分。凉爽的风吹过来。有时从东边吹过来。有时从西边吹过来。有时从南边吹过来。有时从北边吹过来。有时吹在我的脸上。有时吹着我的身体。有时从左边吹过来。有时从右边吹过来。有时从我的耳朵边吹过去。有时从我的手臂间吹过去。甚至有时能感觉到从裤裆间穿过的凉爽的风。有被凉爽的风穿过和包围的感觉。我不想走的很快。也不想走的很慢。这样不快不慢的走路让我感到舒服。我想不出快点走路的理由。我不急着去上班。也没有很急的事情要去办。我只是在走路。走得太慢我也不太习惯。走得太慢很容易感觉到累。这是我的观察和经验。不快不慢的走是走路最舒服的状态。有点无聊又不那么无聊。无聊也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最喜欢的就是无聊的呆着。我喜欢这样的状态。我不急着去爬山或者遇到什么人。甚至不太想遇到什么人。大部分时间我会刻意避开从可能会遇到很多人的地方经过。很少的人也不太喜欢。我不知道该对一个人说什么。好像没什么可（好）说的。我能感觉到那一群年纪有点大的人又在附近什么地方跳舞。也许是路边的一块空地。也许是在附近山民家的院子里。可能是在跳舞。也可能是在吃饭。他们喜欢在跳舞的时候大声的唱歌和谈笑。我听到他们在唱歌和欢笑。我看见那两个年轻一点的男的和女的。这是上一次看见他们之后第一次再看见他们从不远处的树林穿过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场景几乎和上一次看见他们一样。也许这本来就是同一次的场景。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就是上次看到的那两个在山顶灌木丛中做爱的人。

262.

老虚来了。从学校回来。也许是放假。也许只是回来过周末。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从学校里回来。老虚的学校郑州附近的某个位置。老虚有些沉默给我讲他们学校一个学生（老虚朋友）。和一个叫英儿的姑娘谈恋爱的事情。英儿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英儿的年龄大概十八九岁。英儿怀孕了。他们没有带英儿去做人工流产。他们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英儿现在在张家口父母的家里。英儿是张家口人。老虚没有去过张家口英儿也没有到过老虚的家里。听老虚讲的时候我在脑子里大概想了想英儿的样子。一个单纯和有点可爱的小姑娘。我问老虚和英儿谈恋爱的是不是你。老虚说是。我说那你就是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的父亲。老虚说是。我说你去张家口看过英儿没有。他说没有。我没有再说话。我在心里想老虚。英儿。还有那个没有出生的婴儿。这些都发生在中原某地一个小镇上。我和老虚还有我的妈妈在镇上一间阴暗又有些透明的房子（建筑）里。时间是秋天。阴沉多雨。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那所房子看起来阴暗。我在附近一个小镇（村子）上班（上学）。我每天骑一辆自行车去上班。一只有橙黄色花纹的猫每天跟着我一起去。一条土黄色的小柴狗也跟着我每天去上班。有橙黄色花纹的猫每天钻在我的上衣里由我带着去上班。土黄色的小柴狗跟在我的自行车后面。我感到有些烦。还没等我说不再带它们去上班。一天我就要出门的时候。那只土黄色的小柴狗没有跟着我一起出门。后腿蹲在地上前面两条腿直立。看着我摇了摇尾巴又要了摇头。我知道它的意思是不想跟着我一起去了。我把这件事告诉小西小西兴奋的哈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件事好笑没想到有这么好笑。我说这件事很好笑吗。小西说很好笑。小西也正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但总感觉有些事情正在发生。我们有些轻微的期待有些轻微的兴奋。这些兴奋和期待谁也没有表现出来。谁都能感觉到我们心里的这些兴奋和期待。从学校到小镇我们住的房子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胡同）。我告诉我的一个朋友胡同尽头正对着的那栋建筑。那栋建筑里的一部分就是我们的房子。房子外观有些破旧（也可以说有一些历史）。我告诉那个朋友说房子很坚固房子里面也还可以。这些事都发生在秋天。时间非常缓慢。一些事情（变化）正在悄悄的发生。我们能感觉到这些变化。这些正在和即将发生的变化让我们兴奋。这些兴奋每个人都感觉得到每个人都没说出来。这些让人兴奋和期待的东西在我们的身体里生长。所以时间看上去过的缓慢却并不让人绝望。

263.

有关第三代诗歌运动。我现在知道的。是第三代和之前写诗的人无关。和第一代写现代汉语诗的人无关。和第二代写现代汉语诗的人无关。我知道第三代的命名和重庆有关。和一个叫司徒雷登的美国人有关。和1945年有关。1945年重庆谈判失败之后。国共双方重新陷入了内战。两三年之后局面出现了比较大的转变。共产党步步紧逼。国民党节节败退。1949年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占领了南京。这时候一个叫司徒雷登的美国人。一个书呆子一样的帝国主义分子一个美国驻中华民国的外交官（驻华大使）和大学校长（燕大校长）不无痛痒而又想当然的预言（以上以下主要引用杨黎所说）。他要把和平演变的希望寄托在中国第三代人的身上。所以第三代人一开始主要是一个时间概念。他的这句话通过毛泽东那篇著名的《别了。司徒雷登》。传遍了中国也传遍了世界。在司徒雷登发出他这个著名的预言之后将近四十年。同样是在重庆一群红色中国诞生的第三代人。主动的对这句话发出了歪曲的呼应。之所以说它是歪曲的呼应主要是因为这样的呼应是诗歌的而不是司徒雷登所预言的政治上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尽管在政治上差一点也得到了呼应。这来源于一个聚会。十多年后诗人柏桦在他的《左边》里对这次聚会进行了描述。他说这是一次青春聚会关于这次聚会他用到了一个词叫盛况空前。他还用到了一个词叫青春飞行。还用到了红色和火线这样具有明显政治意味和煽动性的语言。参加这次聚会的有差不多三十多个诗人（学生）聚集在西南师范大学桃源学生宿舍。在这次聚会上第三代人的概念被正式提出。第三代人最早是一个政治术语。是被诅咒和预言的一个名词。而第三代人是被诅咒和预言的人。这件事发生在四十年前。四十年后。被诅咒的人。自己把这个紧箍咒戴在了自己头上。这才是我们的命。其实早在1982年由廖希。胡冬和万夏他们提出第三代人的时候。是根本没有任何道理的。他们的提出以及他们提出之后的表述。和后来理解的第三代人都不是一回事。但作为一个诗歌流派。八十年代一方面有北岛为首的朦胧诗派。另一方面是以欧阳江河杨炼为首的史诗。再就是第三代人。这不是一个代与代的问题。这是在同一个时代的三种诗歌态度和创作方向。从这个方面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二代。第二代半。第四代。和第五代。

264.

这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寺）。我不是来烧香。尽管有很多人都是来烧香的。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爬山。我从城里。骑一辆黄色的共享单车（我对这个概念非常讨厌）。沿着一条南北纵向的大街向南骑行了将近两公里。在一个大桥（我走过这个大桥）上桥的地方左转。沿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街向东骑行将近两公里。马路的右边是一条有点宽的河。我们经过的时候一条机动船正突突突在河面上行驶。船经过的地方划开一大片波浪。河边是宽阔的绿化带。有很多高大的树木。这个地方看起来不错我们没有来过以后可以骑车到这里来玩。沿着河道骑行。在河道拐弯的地方右转继续向前。这里离山已经很近。今天天气不算晴朗天空有一点混沌的雾气。天气好的话应该已经可以看到山上的树木。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有点远。山上的树木看起来也不是很清楚。很快来到山脚下。一路上很多人朝着这个方向在走。很多人都是来这里等山的。我们顺着很多人的方向走。一路上开着导航。即使没有导航也不大会走错。山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很多人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在走。路随着地势婉转起伏。路的两边是一些小山包和居民的房子。有些山上能看见很多当地人的墓地和墓碑。导航在一个看起来像墓园的地方结束。我们迟疑了一会儿。主要是我有些迟疑。不知道前面来到的地方是墓园还是我想要的目的地。站在路边观察了一会儿。很多人在往看着像墓园的那个大院子里走。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照壁看起来像是寺院的那种。我们跟着走进去。有几个人在入口处台阶上照相。可以确定这里不是墓园是一座寺庙的入口。这里的寺庙和山顶看到的那座是同一座寺庙。这是一座很大的寺庙从山下一直绵延到山顶。接下来要走的登山的路主要都在这座寺庙的里面。也可以说这些登山的阶梯本来就是这座寺庙的一部分。这是后来才知道的。现在对此还一无所知。我从一个侧门买票（没有想到）。测体温。登记然后进去。好多人都从这个门进去。一到里面我的步子就开始快起来。我几乎是在奔跑。我想快一点登到山顶上去然后再下来。我相信我可以很快登上去然后再下来。我依然开着手机导航。我不想耽误一分钟时间。很多人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拍照。我不想看不想拍照只想登山只想快点登到山上去。很快就看到了很多寺庙的房舍。这里有很多和尚很多上香的信众（入口处有免费的香我不烧香没有去要）。看到几个老和尚和年轻的和尚。年轻的和尚手里拿着智能手机。一个老和尚正在从一辆黑色的轿车里出来。他们身上的衣都很新脸上浮现着笑容。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想快点上山然后再从山上下来。一路上经过许多亭子。每个亭子都有一个精心命名的名字。我不想停下来一座一座的观看我只想快点上山。在翻过一座桥的时候导航出现错误。其实也不是什么错误。只是偏离了导航设定的线路。上山的路有好几条。从每一条路都可以登到山上。我不想耽误时间。又回到出错的地方按导航规划的线路继续向山上攀登。这耽误了一些时间。本来经过一阵连续地奔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这时候更加气喘吁吁了。我不知道选的是不是最陡的一条登山的线路。最陡的肯定也是最短的一条线路。越往上走阶梯越陡峭几乎再没有看见一段稍微平缓的上坡。几乎都是直上直下的阶梯。很快我就奔跑不动了。开始变成连续不断的快速步行。很快连续不断的快速步行也坚持不下去了。变成一步一步向上攀登。一边攀登一边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身边的人走走停停好像并没有那么辛苦。我想主要是一开始跑的太快。不断有人从山上下来。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有的拄着手杖有的徒手。看上去都气定神闲。我想我也可以攀登的从容一点。从山下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上攀登的话。就不会这么快筋疲力竭了。以前有限登山的经验在这里行不太通。以前没有登过这么陡峭和这么多连续向上的台阶。终于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走不动了。决定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不休息一会儿的话感觉随时都会不能坚持。向身后山下看了看大约刚登了不到一半。在转角的亭子里坐下来休息了两分钟。朝着山下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赶快站起来继续朝着山上走。一步一步走过一段台阶再走过一段台阶。偶尔站一下朝两边看看。位置越来越高已经可以看到山下远处的房子。不时有从山上下来的人从身边经过。我只能看到他（她）们的大腿。看到同样是往上攀登的人的屁股。尽量不让他们听到我急促的喘气声。稍微感到有点希望的是上面树木的遮挡越来越少。这意味着离山顶已经不是太远。我开始有功夫转过身寻找角度拍几张照片。走一段停下来拍一张。以前见过的两个上海小姑娘。也登过着一座山。她们一个登到了山顶一个在山半腰停了下来。我在心里嘲笑过那个登到半山腰看起来还有点结实的姑娘。现在我已经看到了山顶。看到了那座在山下就能看到的山顶的宝塔。这样的宝塔一般和佛教有关。不清楚这样的塔为什么都叫它宝塔。很可能是和宗教里认为的某种宝贵的东西有关。从山下看这座宝塔的位置是这座山的最高峰。现在的位置离这座塔还有很长一段陡峭的台阶。等到了宝塔所在的位置到了宝塔跟前。才发现这里还不是这座山的最高峰。虽然这里已经很高了。可以看到山下大部分的风景。看到很远的地方市区的高楼。塔没有在山下看起来那么高大。甚至还有点小。有人在塔下面的一个小门里跪在地上好像是在烧香。我没在这里停留。这里的地面稍微有点平缓。看到的山石都是粗糙的红褐色的火山岩。在一处巨大的火山岩石壁上。雕刻着整篇的心经字体好看。再往前面还有一部分向上的台阶但已经没那么高了。那里是一座大殿也是这座山最高的位置。是这座山上的寺庙建筑群最主要的一部分建筑。大殿一边是一个有点大的平台。从这里可以看到四周几乎所有的地方。这座大殿在山下也可以看见。山顶上风很大。从平台上往下看是很深的山谷。有些担心拍照的手机随时会掉下去。甚至能够看到掉下去摔在山石上手机四分五裂的样子。拍了两张大殿外面黄色的外墙上并排挂着四只红色的灭火器。没有在山顶停留太久。一个没有看清面孔的年轻女人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摆开随身携带的茶具饮茶。拍了两张岩壁上雕刻的心经照片开始往山下走和那些下山的人一起。给小西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信号不太好时断时续。一些人不断从山下上来。上山的人大部分是女人约占三分之二。还有一些是小孩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男人女人都很少看到特别漂亮的。不管是大腿。还是脸。都没有看见。下山没有走上山的路。这条路比较平缓人也很少是一条健身步道可以直通山下。从这条路不需要经过寺庙里边不用购买门票就可以上来。

265.

出去的时候

天在下雨

现在我们回来了

外面还在下

出去的时候

我们打一把雨伞

我们在一家店里坐着

我们在等一个人

她出去了

我们等的有些烦躁

有一段时间

我们忘了

外面正在下雨

雨下的不大

下的可有可无

现在我坐在卫生间

的马桶上听

窗外传来的雨声

这是一场秋雨

267.

下雨天。看见一辆公交车。一辆公交车在前面不远处的山脚下。我看见这辆公交车的时候。公交车正停在那里。看见一辆公交车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值得一说的事。不管是行驶中的一辆公交车。还是停在站台上的公交车。即使在下雨天看见一辆公交车。也不是一件值得一说的事。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在山里。这里的山区虽然有黑色沥青的山间公路。平时却很难见到一辆车在上面行驶。连一个移动的人或动物也很难见到。我常年在这里的山区公路上游荡。很少看见过一辆车。很少看见过一个人在公路上行走。我现在离公交车的距离大约500米。500米是我的猜测。也许多几米。也可能不到500米。我像往常一样在公路上行走。刚转过一个山脚。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这辆公交车。我见过公交车。很熟悉这种车的样子。所以当一辆公交车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很少看到公交车的山里。出现在离我500米之外的一座山的山脚下面。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这辆公交车。这辆车在这样的山里非常耀眼。想不看见都不可能。即使它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这辆公交车。也可以说不是我看到了这辆公交车。是这辆公交车主动进入到了我的眼睛。这是一辆色彩绚丽的公交车。不论是车身上的白色。还是黄色。还是红色部分。无不是光彩夺目。请注意是它们主动进入我眼睛的。不只是我。换成其他人也一样。这辆公交车都会主动进入他们的眼睛。不管他们想还是不想。这辆公交车都会成为在这里必然的存在。成为这里比山和树和其他一切都更优先的存在。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山边的一棵树。没注意到树旁边这座不高的山。你一定不会注意不到这辆公交车的存在。自从这辆公交车出现在这里。这里已经不是以前的这里了。这里的山和树和地上的花花草草。甚至那些隐秘的生活在这些花花草草和树木之间的小动物们。也都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一辆公交车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平衡。打破了这里的安静。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喧哗。我一步一步接近这辆公交车。公交车离我越来越近。我们之间的存在也不断地发生着变化。不只是距离的变化。所有的关系都在发生着变化。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辆公交车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停在这里。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坐在这辆公交车上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一路上除了这辆公交车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看到的树比以前更绿。树叶比平时更富有光泽。公路边的小山比平时更安静。天上的云比平时移动速度更快。我与公交车之间的距离不断在变化。一米一米离公交车更近。从500米到400米到300米到200米到100米到50米到10米到9米到8米。我在距离公交车5米的距离停了下来。这是一辆有点年头的公交车。虽然有点年头保养的还不错。看起来一点也不显得破旧。公交车一动不动的停在这里。停在黑色沥青的山间公路边上。停在山脚下面。停在雨里。雨点一闲一点滴落在公交车上面。滴落在窗玻璃上。这又让公交车看起来并不完全是静止的。一些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变化同时正在发生。雨在这里并不只是作为背景。同时也是构成这里的一部分。甚至重要的一部分。就像这里的山不仅仅是作为背景。是这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一样。公交车也不再是纯粹的外来之物。公交车也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公交车也可以作为背景而存在。成为山的背景。成为雨的背景。成为一棵树的背景。成为我的背景。车门关着。看不到有人在公交车里面。

268.

楼下有人在弹钢琴。我知道是哪一家。下楼时我听到过琴声从那扇破旧的防盗门缝里传出来。琴声有些单调。应该是小孩子在练琴。这几天脑子有锈蚀住的感觉。不想做任何思考。稍一思考就感觉到累和烦躁。又感觉有很多问题。平衡被打乱的感觉。若有所失。感到一些东西需要重新评估。或者需要找到新的理由说服自己。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感觉生活真的很无趣。是一种负担和苦役。也不一定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更多是一种身体反应。近几年很少有这样的感觉。知道最终总会过去。还是免不了心里感到烦乱。

269.

想做一本电子诗集。一部分免费赠送。一部分出售。赠送的不喜欢可自己删除。喜欢的可以送给想送的任何人。出售的诗集每一本都会比赠送的多一首诗。这首诗只在这一本诗集中发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再发表。售出的每一本诗集里多出来的这一首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每一本售出的诗集里都有一首专门为这本诗集（为购买这本诗集的读者）创作的诗。也可以说每一个人购买诗集的人都拥有一首诗的独家阅读权。当然你也可以把这首诗分享给你想分享的人。

270.

我站在公交车5米远的位置。我不想站的太近。太近只能看到公交车的局部。看不到作为一个整体公交车。局部的公交车当然不能算是一部完整的公交车。我不想只看到破旧的车门。或者车厢上的一块白色的油漆。或者一个巨大的红色广告的一部分。也不想对着一块窗玻璃发呆。车厢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不可能会有什么惊喜。在我的旁边是一个树。现在我抬头看了一眼。是一棵栾树。这一带山区特有的树种。也算不上特有只是在这一带比较多。我知道离这里不远的同一片大山里有一个地方的名字就与这种树有关。我站在这棵栾树下面。离公交车5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