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生活手冊401-410

401.

和小西出门散步（今天出来的有点晚）。看见西边天上的亮点。我不能确定那是一颗星星（缺乏必要的天文知识）。还是一架飞机。还是只是一盏孔明灯。在绕着草地走路的时候。碰到两个人（也许三个）用手机在拍天上的月亮。我顺着他们手机伸过去的方向看。看到一只月亮在一栋楼的上边（上边一点点）。继续往前走。又看到有人在草地上拍照。我又看了一眼。看见月亮在另一栋楼的上边。小西一直在走路没有说话（这很难得）。我没有告诉她两次看见的月亮。一只鸟的历史绝对早不过一个秋天的历史。一只鸟来到秋天。鸟和秋天都是最新的。新的天空。新的河水。新的秋天的风。新的天上的云。新的鸟发出的叫声。新的早晨。新的阳光。一只新鲜的鸟出现在新的秋天。这无疑是最和谐的。一只历史上的鸟可能就未必。很可能翅膀上的风已经是秋天的了。天上的阳光还停留在夏天。这样的鸟难免会感到一阵错乱。一只白鹭站在两条小河夹角处的水泥护岸上。护岸呈直角。白鹭正好站在直角的角上。一动不动。我对小西说看那只鸟。看上去好深沉。我们站着看了一会儿。鸟没有动。我们转身继续走路。鸟很快也飞走了。

402.

一个疲惫的身体。需要一床松软干爽的被子。反过来一床松软干爽的被子。也需要一个疲惫的身体。这样才显的完美。从古镇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十字路口转角处听到树上许多鸟叫少说有上百只。我告诉小西说听树上有很多鸟叫。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多这么密集的鸟叫了。本以为只有这一棵树上有。转过路口听到左右两边人行道边的树上都有。完全分不清楚是哪一棵上的。原来以为是麻雀（小时候听过很多麻雀聚集在一棵树上叽叽喳喳大声叫）。后来发现是另外一种比麻雀大差不多一倍的一种黑白羽毛的鸟。不知道是什么鸟。你永远不知道一件没有发生的事。你以为你知道了。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一件没有发生的事。你以为你知道一件没有发生的事。不是的。不是这样。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只是以为你知道了。你以为这件事没有发生。其实已经发生了。只是是以一种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发生了。一件事只要在一个人的脑子里出现就已经发生了。这也是我认为梦也是真实的生活的主要原因。去了一趟鸟镇。天气很好。与小西一起去的。天气真的很好。很舒服。昨天的咖啡馆也很舒服。就是街上的人太少了。虽然这正是我喜欢的。在河边长廊的木椅上睡了一觉。很久没在这样的长木椅上睡觉了。

403.

被动先生。也可以叫被动大师。只有在他的行为是被动的时候他才是完美的。智慧的。有序的。让人舒服的。和可以信服的。成立的和被认可的。他不能也不可能有任何主动的想法。主动的行为。一旦出现主动的想法和主动的行为。他所做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不再成立。不再有秩序。不再让人信服。不再被认可。不再舒服。他只可以被唤醒。不可以单独存在。一旦他单独存在。他的存在便失去了合理性。他只有在他人向他提问的时候他才是大师。他才是智慧的。和让人信服的。他一旦开口说话。他便不再是一个大师。这时候的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智慧。语无伦次。甚至让人讨厌的人。台词。为什么到我现在这个年龄了还不能休息。因为你没有资格退休。这是我假象出来的一句台词。出现在一部目前还没有出现的日剧里。栾树的花都已经谢了啊。桂花还没有开。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不能同时是三个人。真困呀。昨天晚上。九点钟不到就睡了。没有给老虚打电话。微信给他留言说先不打电话了。没有等他回复就睡着了。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观念里。活在自己制造的壳里。脑子混乱。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都需要重新评估。疲惫。不会写字了。不知道怎么叙述一件事。

404.

不爱说话的人。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走在路上。即使遇到熟悉的人也不说话。出于礼貌有时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或者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走路。不爱说话的人并非不说话。他（她）的大脑并没有闲着。即使一个人的时候。他（她）也从不停止对自己说话。许多书。你看见许多书。它们有不一样的封面。它们一本一本在你眼前浮现。它们散发不同的光亮。它们是一张张脸。它们是你的。鲸鱼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这么说不只是因为它（鲸鱼）庞大的体积。你很难想象这么大的一堆东西是一堆肉。是一个有自己内在秩序的一头生物。它们在海水里游弋。觅食。跃出水面。呈现与它们大块头不相称的灵活与自由。它们像人一样有自己的生命。甚至是生物学上的远亲。但它们的体积如此庞大。一片巨大的阴影降落在水面上。它们不是鸟的翅膀。没有这么大的鸟。也不是云的影子。云的影子不会是这样的形状。也不是什么神秘的是一的象征。它们只是河边的一栋房子投射在河面上的阴影。在9月末一个晴朗的早上。正好被我看到。一只白色的水鸟从河面上飞过。可能是白鹭也可能是一只白色的欧鸟。从前的邻居开着一辆破旧的红色皮卡。他的妻子坐在皮卡车箱里高高堆起来的货物上面。她有强壮的身体和一副红色的脸膛。他们刚刚从另一个城市回来。车上装的是他们新采购的施工材料（他们是一对装修工人主要是贴瓷砖）。我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然后看着他们驾车离开。我回到一间廉价的出租屋。为张医生和她的外孙女烧一杯咖啡。

405.

在南京一家餐馆里。

在秋天。小西说。

我可不可以。吃一碗阳春面。

刚刚在床上躺下。小西问我你知不知道。后面的话没听清楚。我还是说不知道。这是真的。真的不知道。世界上的好些事情。以为已经知道了。其实并没有真的知道。只是以为已经知道了。不知道是经常的。知道是少数的和局部的。10月1日。商场里人比平时多很多。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身体和面孔。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和迷茫的移动。人自己不会这么认为。我的感觉是这样。小西在排队买一杯奶茶。我坐在奶茶店一张靠墙的沙发一头。旁边是一个堆满空奶茶杯和不知道什么食物空盒子的高脚小圆桌。对面沙发上一个男孩在玩手机。男孩旁边沙发上一个还有点年轻的女人。她可能是男孩的妈妈。她个子有点高穿牛仔裤。一截小腿露在外面。小西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奶茶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我对小西（小声）说。对面那个女的小腿腿毛好长。在《雅各布·冯·贡滕》这部1909年由瑞士德语作家罗伯特·瓦尔泽写的小说中。主人公有这样的座右铭。变得微不足道。并保持渺小。（to be small and to stay small)。

406.

在他的作品里很少提及关于食物。饮料。天气。服装。建筑。或差强人意的雪茄。约瑟夫。也就是那位助手。喜欢在休息的日子里游泳。这是一个成字。是组成一段墙转角处的一部分。在墙转角的最高处不断闪烁（闪烁了一个晚上）。一直在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来安装这个字。这是一种特别的建筑材料。组成这段墙体的一部分。人这种动物太脆弱了。包括整个生物世界都太脆弱了。必须生活在特定的温度区间。对光照和气体成分也有很苛刻的要求。任何一个微小行星的碰撞都会让这些生物体灭绝。这几天白天气温依然很热。午睡起来。小西说客厅里怎么这样热。我说这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同样的气温在夏天感觉还好。在现在（秋天）就会感觉难以忍受。昨天和今天都有一个人在小河边钓鱼。在太阳底下（没有打伞）。小河里的水有些浑浊。光具有某种神性全知全能。一束光实际选择的路线永远是最快的一条。这就是费马的最少时间律。没有风（河边的柳树一动不动）。河水独自荡漾。一只白鹭在小河对岸的水边无所事事的漫步。偶尔伸脖子随便往哪里张望。清水混凝土。这是今天（2021年10月3日）早晨看到的。我喜欢这样的词语。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呀小西说。感觉每天无所事事的。

407.

他（安藤忠雄）80岁了。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他是一个重量级拳击手。他是一个建筑师。他是清水混凝土的诗人。吃桔子。把剥下来的皮。扔进垃圾篓里。我在等待一个时间。上午10点。开始做午饭。妈妈让我帮她算一个数学题。也可能是她在考我。98挂鞭炮105元。没挂鞭炮多少钱。这个问题不复杂但心算我一下子还是算不出来。快要到家的时候。爸爸把自行车撞在了另一个人骑的自行车上。这辆爷爷留下来的天津红旗牌自行车已经非常老迈。轻轻一撞前轮车就撞变形了。我心里有点怪爸爸太不小心嘴上并没有说什么。这不能完全怪爸爸。他已经非常小心了。只是不能再骑这辆自行车有点失落。妈妈说你可以骑摩托车（一辆很大的重型摩托）带我（妈妈）去田里。我说我没有骑摩托车的执照。再说了我也从没骑过摩托车。刘胜利问我考的怎样。我说上大学应该没问题。刘胜利说他准备再从头读几年高中大概四年吧。我感觉我不要这么长时间我应该有把握在一年的时间里学完这些功课我感觉我已经掌握了一种学好这些功课的秘诀。一个养猪的老板因为一个人给他做的宣传小册子封面上的照片不太满意和那个人在那里争执。他（养猪老板）有三个漂亮的女儿。我是一个不太成功的作家。走在秋天泥泞的村道上。

408.

妈妈在田的一头割麦子。已经割倒一大片。我在田的另一头。我拿起一把镰刀。弯下腰也准备割麦子。我确认麦子已经成熟。阴郁的青色的天气。风吹河面。也吹河边的垂柳。风向北吹。水面的波纹。向北荡漾。草地上的白鹭不见了。好多天都没看到一只。这块巨大的草地又变成喜鹊和麻雀的天下。一只一只黑白花的喜鹊散步（散布）在秋天修剪过的草地上。麻雀总是一群一群的飞起或降落。偶尔看到一两只乌鸦。和小西在草坪边散步。秋天傍晚的风很舒服。小西说西边天上的颜色很漂亮。有人在草地上支起帐篷（白天就在这里）。旁边放着充气沙发简易桌和音乐。有人围在桌边讲话玩手机。慕色正一点一点降临。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些看上去构造复杂精巧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机器而且很陌生想不起来在哪拍的和当时为什么会拍这样的一张照片。最大的善就是认识到心灵与自然本是一体。只享受那些有利于健康的生活乐趣。（斯宾诺莎）。早餐吃了一碗汤泡饭。很久没有吃这种食物了。很久大概是三年或者四年的时间。汤泡饭就是把煮好的米饭（一般是剩饭）加到开水里泡一泡做成的一种简单（简陋）的食物。这是懒人的食物适合懒人或者想偷懒的的时候。吃饭的过程中看了一眼窗外的河面。现在上午8点没有风窗外的河面非常安静。安静只是相对的仔细看水面上还是有很多轻微的波纹。即使最安静的事物在它的内部也还是充满变化。

409.

我们（我和小西）去拜访一个人。她是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小学老师。路上遇到我的两个亲戚他们从相反的方向走过来拖着一辆板车。我们相互打了招呼。他们说他们是来旅游的。我注意到路的旁边就是太湖。我们走在一条湖边的道路上。小学老师住在附近一个村子里。小学老师是这个村子小学里的老师。这里的每个村子都有一些旅游资源。一路上看到的每个村子都在搞旅游。其中一个村子是做鞭炮的很多人（主要是年轻人）在村边的一条壕沟里不停燃放鞭炮吸引游客。鞭炮爆炸散落的灰尘和碎屑落在他们头上和身上。还有的村子里有一些宫殿一样的仿古建筑。见到小学老师之前先在她家的院子里见到一个小姑娘被她爸爸抱过来放在地上让我给她治病。小姑娘大概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停的呕吐和拉稀。小姑娘看上去奄奄一息好像已经死了仔细看肩膀随着呼吸还轻微在动。小姑娘拉的很厉害呈喷射状差点喷到我身上。我勉强找到一些药物帮她打了一针。第二天看到小姑娘好了。她也是这个村里的是小学老师的学生。我们看到小学老师的时候她也在生病不停的作呕。小学老师已经很老了动作有些迟缓。她坐在庭院里时间是秋天的样子而且刚刚下过雨。和我们做了一些简单的谈话她说话时不时夹杂一些英文。我们知道了她是一个不错的英语老师。她的课非常受欢迎放学之后还有学生到她家里来听她讲课。在她家的院子里有一块地方放了好多桌椅专门用来给学生上课。小学老师睡的地方也在这里大部分时间她都佝偻着身体躺在地板或者床上。

410.

一个年龄大概中年的有点瘦的女人把头靠在我的腿上靠在大腿根部的位置。我看了一眼这个人我认识是在村里上小学时的一个同学（同桌）。旁边还有另外一些女人他们是很久以后才认识的我能感觉到她们是在撩我或者是在拿我取笑看我敢不敢对这个女人动手。我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把她靠在腿上的头推开起身走了。天空阴沉宁静。云好像凝滞了一样。要变天了吧。气温也将会随之下降。散步。因为想再走一圈。小西不太高兴。往回走的时候。看见河边一片不知道名字的树上开花了。花型和颜色像桃花又像海棠。感觉有些奇怪。很少看见有什么树在这个时候（秋天）开花。开这样的花。一个妈妈去看她的女儿。女儿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妈妈试图勾引女儿的男朋友。勾引在街上见到的那些不太入流的男人。她躺在他们身边。用嘴含住他们的生殖器。并抚摸它们。她不是一个坏人。她就是忍不住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她一个人出去散步。买回来许多干果给女儿。和女儿的男朋友一起吃。看到一个人说他感激惠特曼。为什么感激我没有看。我记住了这个人叫博尔赫斯。惠特曼把他的思想当做“各个时代各个地方所有人的思想”，“它们并非源于我”。他想做别人，他想成为所有的人。他甚至把自己看成一个泛神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