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

今天是要帶小提琴上班的日子，為了避開擠迫的繁忙時間，六時半出門。等了好一會電梯，發現一直停在8樓。

又壞了？唯有到下一層19樓搭電梯…

先講解一下我家大廈的電梯數量和樓層分佈。有三部電梯，每部都停地下，然後一部只停3n-2，一部只停3n-1，一部只停3n，n = 1 to 11。即如下：

左邊：G 1 4 7 10 13 16 19 22 25 28 31
中間：G 2 5 8 11 14 17 20 23 26 29 32 （我在20）
右邊：G 3 6 9 12 15 18 21 24 27 30 33

每層樓都會顯示另外兩部沒有停的電梯的位置。可惜我那層的顯示屏都壞掉了，就連顯示「壞」的顯示燈也是壞的，所以通常都要等一兩分鐘，發現電梯完全沒有移動的跡象，才知道它壞了。同時，因為無法估計另外兩部電梯那部比較近，我只可以碰運氣。因為只是碰運氣，所以我通常都會向下走——較省力和我是要往下，往下走會近「目的地」多一點。

到達19樓，發現電梯在16樓，往下中，那即是剛走了。

我看看18樓那電梯，停在12樓。

過了一分鐘，還是停在12樓。

而我在等的電梯還在7樓。大概是我那層的人大多往下走，所以那電梯有點繁忙？

於是我決定碰一下運氣，走下一層18樓看看。

從後樓梯出來轉彎，看見一外傭和一小男孩在等電梯。

而電梯仍然停在12樓。難得的幸運！他們應該是剛開始等電梯吧。

小男孩穿著一間港島名牌小學校服，在我上班的地方附近——坐港鐵的話要搭三條線花約一小時！但我是大人去上班，他只是一個小學生啊！

他一臉倦容，倚在外傭身上：「very slow…」。

外傭背著小孩的超巨型書包，左手抽著小孩的美勞袋和自己的手抽袋，她望著電梯樓層顯示屏，說：「seems not working… let’s walk downstairs…」

小孩一邊説「I don’t want to walk. I am tired.」一邊拿起在腳邊的樂器盒打算走。

我心想，不是又那樣黑仔吧！連這部電梯也壞了，怪不得唯一一部電梯那樣慢啦。我正想跟外傭說下一層的電梯也是壞的，要往下走兩層時，我發現電梯按鈕沒有亮。

我用力一按，電梯按鈕依然沒有亮起來。

但電梯顯示屏的往上箭嘴亮起來了。大概是按鈕的指示燈壞了好久，所以外傭和小男孩也沒察覺自己其實沒有按電梯。

外傭見到，尷尬地向我笑了笑，向小男孩說：「it’s working now…」電梯便到達了。

小男孩緩慢地移入電梯，然後掂高腳按G 制。看得出小男孩是有用力按的，但顯示燈也是沒有亮起來，外傭這時大大力地補按一下，顯示燈亮了，電梯往下走。

只是星期一的早上，到底小男孩為甚麼會累得連按電梯鈕的力也沒有？連按往地面的電梯按鈕也要掂高腳的小男孩，雖然現在有外傭替他帶揹書包拿美勞袋，但回到學校也只能靠自己。細小的他，每天長途跋涉上學，然後回到學校，還要背著那毎個超巨型書包，抽著美勞袋和拿著樂器上樓梯，那如何能不累，又如何可以長高？

想起最近在小學遇到的小五男生，他每次來小組，第一件事就是把書包從背後滑落地面，發出「呯」的巨響。有次我要移動枱，打算搬開他的書包，才發現他的書包是重得像兩包三公斤的米。

我問：「嘩！你個書包做乜咁重架！？」

小男孩托托眼鏡：「唔知喎，不嬲都係咁重。今日唔算重架嘞。」

其他小朋友齊聲投訴書包有多重，邀請我拿他們的書包。我以為自己小時的書包已經夠重，結果只是小巫見大巫。但他們裏面都只是放課本和指定讀物等東西。為甚麼這班小學生要背負著影響他們健康成長的重擔？重擔，literally and metaphorically。

（補充：小組的小朋友都有自閉特色。他們有他們的堅持，例如明明不用帶回校的筆記也要全部帶回學校，又或者每天都帶多幾本課外書一有空就看，又有小朋友喜愛看厚厚的字典，日日揹會學校，那書包自然就更重了。）

刹那之間我想到了很多，可是那只不過是進了電梯之後，三四秒鐘的事情，這時電梯才到地面。

我看到我那部電梯還是在8樓。跟管理員說：「中間部電梯又壞佐？」

管理員站起來，說：「係咩？我唔知喎，等我睇下。」

他按下中間的電梯按鈕，電梯往下的顯示燈亮了，然後變了5樓…

他說：「無壞啊…」

咦，忽然想起，我那層電梯按鈕的顯示燈，也是壞的……

這篇題目本為《電梯》，但衛斯理的《大廈》是我最喜歡的科幻短篇之一，當中花了不少篇幅記坐電梯的事，於是把這篇叫《大廈》，看看有沒有人Get 到，而且文中有一句是衛斯理經常會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