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記趣:一二三木頭人
記得兒時除了愛玩令人心臟怦怦跳的躲貓貓外,最愛玩的就是非常刺激全身感官的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但這遊戲要人多才好玩,就算找到足夠的人,也要有寬廣的場所,才可以盡情地奔跑和做奇怪的動作。
我兒時的玩伴並不多,除了老弟和住隔壁的堂弟,就是同村庄一起長大的小美和小怡了(除了討人厭的小怡的姊姊──怡姐),再來就是住在隔壁村的小滿和小滿的隔壁鄰居小真;但小滿不太愛來我家、再加上小美不太喜歡小滿有點公主病的性格(她曾經私下和我抱怨過小滿的事情)。
關於小滿,有好多故事發生在我和她之間──這位曾經的小學摯友、閨密,因為很多小事件的累積,在升國中後一次車禍事件後,和她斷絕長達七年的情誼。總覺得,不管幾歲,女生之間的友誼很複雜,比天上的星辰、銀河間的秘密複雜多了,像極了《紅樓夢》和《甄環傳》那樣令人感到哀愁又嘆息的故事,罷了,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就不提了。
至於玩遊戲的場地,通常不是在學校的操場就是在我家的庭院,在學校玩遊戲受限制的地方很多,像是:操場不是你一個人的遊樂場、下課休息時間有限制等等。小美家中庭院雖大,但長輩們時常進進出出的,決定還是決定住在村外的我家。
記得每次玩這遊戲時,沒有人愛當鬼,因為只能站在那邊念:「一、二、三,木頭人!」我們到最後都猜拳決定,猜輸的當鬼,但孩子們總是會耍賴不認輸,尤其是老是猜輸的人。我堂弟就是猜拳運不好,又愛耍賴、又不遵守遊戲規則愛搞小心機的屁孩,簡直是《多啦A夢》(以前叫小叮噹)中的小夫(以前叫阿福),我童年時超討厭他、也討厭阿福。
有時候大家都不愛跟他玩(不管是他當鬼還是當人,他都可以耍賴),雖然他是我們這幾個孩子中年紀最幼小的,而他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頭有兩個比他大很多歲的哥哥和姊姊──也就是我堂哥和堂姊),我們常常得讓著他,免得他又向大人告狀說我們欺負他。他向大人告狀時,第一個受遭殃的就是我,我大伯父就會用客家話對我破口大罵,說我帶一群壞孩子來家裡欺負他;但我總是不甘示弱地對伯父反擊,義正嚴辭地為自己權益爭辯,只為了保護被我大伯父嚇傻的朋友,但常常就是說著說就委屈地哭了,到最後還是爸媽下班回來來幫我調停。
想起自己小時候,總是勇敢地為自己權益發聲,不畏強權;長大後,反而變成了小綿羊,不再強出頭了,也許是吃了許多悶虧後,就懂得自己尚未比他人強之前,要先保護自己。
在幾個玩伴中,我最愛和小美玩,她是我們之中最有大姊風度和機智的人,和我同屆但大我一歲。每次在玩一、二、三木頭人時,她如果當鬼,都會故意放我的水,裝作沒看到我偷偷動了一 下;如果我們兩個是人,她都會讓我趕快跑,不被鬼發現、或者為了保護我被鬼抓到。所以去年看《魷魚遊戲》時男主角的幼時好友──曹尚佑,讓我想起兒時玩伴小美了。
我和小美的感情比其他人還要濃烈,因為當時還住在村莊裡三合院老家時,和小美就是一起長大玩耍的青梅竹馬,只是我們兩個是女孩子,但小美性格總是像男孩一樣,活潑剛強又霸氣,常常會幫弱小的我說話,就好像弟弟被堂弟欺負時,我會挺身而出一樣,雖然我常罵輸別人而哭泣。我總是希望小美是我的姊姊那該多好,可以領導柔弱的我往前走,因為我不喜歡當老大、當姊姊,去引領比我更柔弱的弟弟。
長大後,我的人生雖然像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常常走走停停地,也走得很緩慢,甚至停下來貪戀路邊的風景,就此躺著不想走了。但很慶幸,人生的某個階段,總會出現一個人,讓我想要去依靠、依賴,她(他)可以帶給我足夠的安全感,就像兒時的玩伴──小美。
但那些人就像小美一樣,以為找到了相知相惜的人,卻又瀟灑地離開了我,一離開就永不見面了。人生終究還是得靠自己一個人走完,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安全通過鬼的目光抵達彼岸。
不能兩個都要嗎?不能不要玩這樣殘忍的社會遊戲嗎?我想要有個知己陪我一起走一生,也想要讓我們兩個都可以互相成長;就像我想要我的文字被看見,也想要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互相成長交流,可以嗎?雖然我走得很緩慢甚至不捨往事的美好,而頻頻回頭望,但你願意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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