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上海纽约大学创始校长俞立中:再会,俞校长(上)| 围炉 · NYUSH
(本文于2020-7-14首发于围炉微信公众号,故文中部分统计信息如今可能已有所不同,特此声明)
上海纽约大学从初期创办的鲜为人知到如今建校八年后的名声远扬,坐落于上海世纪大道上一座十五层高楼里的这所中外合办大学,不仅仅是中美两所高学的教育合作平台,更是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人民交流的舞台。而俞立中校长——作为陪伴上海纽约大学从建校至如今跨过第八个年头的创办人之一,功不可没。寥寥数笔,无法记录俞立中校长为这所崭新的大学、为其中的学生、家长、教师以及职工做出的巨大贡献。今年6月1日,在得知俞立中校长将不再担任上海纽约大学校长的职位后,围炉和OCA有幸与俞校长进行对话,带大家一起走近这位高等教育的探索者。-俞校长系列采访与oca合作出品
C = 迟欣宇 黄元 李非凡 李品谊
薛予菲 杨梓盈 朱泓霖
Y = 俞立中校长
C | 您当初是为什么想要创办这样一所中外合办的大学呢?因为怎样的契机呢?
Y | 这是一些偶然因素带来的必然结果吧。纽约大学在过去的20多年一直致力于建成global network university,即全球教育体系。当时纽约大学认为,如果要建立一个完善的global network,那么一定要包括中国。在中国,他们选定的是上海这座城市,因为上海像纽约一样是一个经济文化中心,而且又很有创新活力,所以在2005年到2006年间,纽约大学的一位副教务长带领代表团前往上海来寻找潜在的合作学校。
2003年到2005年期间,我在上海师范大学(简称上师大)任校长。2005年末纽约大学代表团到上师大谈合作设立海外学习中心事宜,我接待了他们并明确表态,如果纽约大学想要和上师大合作的话,我们非常愿意为其创造条件。不久后,他们又去华东师范大学(简称华师大)交流访问,而我恰好在2006年1月调至华师大担任校长,于是我再一次接待他们。通过交流,我得知他们几乎走访了上海各高校,最后他们认为华师大最符合他们的办学理念和校园环境要求。仅在2006年前几个月,纽约大学就派了大概五六批代表团到华师大来考察安全、交通、学生宿舍、教师、课程等情况,随后2006年5月,纽约大学就和华师大签订了合作协议。
从那之后,纽约大学就新增了一个study away site(海外学习中心),在中国上海,即华师大校园内。第一学期(2006年9月),在还没有来得及宣传上海这个新site的情况下,来这里study away(海外学习)的纽约大学学生就达到了18个人,而第二批(2007年2月)已经达到了80个学生,并且人数逐年递增,直到有200多名学生选择了上海这个site的时候,纽约大学校长认为上海这个城市很受学生喜爱,应该建一个海外校区,而不仅仅是一个海外学习中心,于是就问华师大是否可以在上海办一所纽约大学分校。根据国家政策,国外大学是不能在中国办分校的,因为涉及到教育主权问题。幸运的是,我们了解到中外合作办学是可能的选择,教育部在本世纪初就颁布了中外合作办学条例,虽然只批准了宁波诺丁汉、西交利物浦等三所独立法人的中外合作大学及一批二级学院和合作办学项目,但这扇门还是开着的。由于在之后的五六年里,教育部没有批准过任何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和纽约大学的合作办学能否获批,当时我们也没有把握。同样,纽约大学董事会也在犹豫是否有必要建立“上海纽约大学”,因为那时纽约大学刚创办了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董事会的一些董事认为“全球教育体系”被推进得太快了,阿布扎比分校前程未卜,上海这边合作建校的议程可以暂缓执行。
但是当时纽约大学校长非常坚定在上海合作办校的想法,于是他邀请了董事会主席和部分成员到上海及华师大参观访问。这次访问让他们看到了上海的活力,感受到了华师大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于是也都同意了在上海合作办校的想法。然而,如何能有效推进中美合作办学还是个未知数。直到2009年,当时中国驻美国大使周文重先生应邀去纽约大学访问,纽约大学校长和他讲述了纽约大学正考虑在中国上海和华师大合作创办上海纽约大学,周文重先生听后非常赞同跨文化合作的教育理念,也表示支持。于是周文重先生分别给中国教育部、上海市政府、华东师范大学发了传真,表达了两层意思:第一,纽约大学与华师大合作办学的意向是真诚的、认真的;第二,纽约大学是世界一流大学,而且是美国近年来成长最快的大学之一,希望教育部、上海市、华东师大抓住这个机会,加快合作进程。而后,教育部就找了华师大,表示积极支持华师大和纽约大学合作办学,希望加快进程;如果需要政策上的帮助,会予以支持。教育部希望批准的第一所中美合作举办大学就是上海纽约大学。于是乎,在宁波诺丁汉、西交利物浦等大学成立后五六年没有审批通过任何中外合作项目的背景下,上海纽约大学的创建打破了沉寂。
其实,上海市政府也一直想引进一所世界一流大学,之前曾与马里兰大学,帝国理工大学等学校进行过沟通洽谈,但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成功。所以听说纽约大学要和华师大合作办学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和华师大取得了联系。上海纽约大学的成立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严格来说,创办这样一所大学不只是两位校长的想法,而是很多人共同的想法,是教育的理想,是时代的需要。
C | 您的办学初衷和理念是什么?
Y | 正如纽约大学时任校长约翰·塞克斯通所说的:在当今全球化背景下,高等教育不应该建立在单一文化基础上,而应该建立在多元文化基础上。我们要让学生在四年的学习期间能够有机会接触到不同的文化,与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学能够沟通交流,理解合作,这样,学生更能够认识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也是纽约大学合作办学的初衷。
华师大的初衷是希望通过和一所世界一流大学的紧密合作,近距离地观察借鉴世界一流大学的教学、科研和管理模式,推进学校的国际化。学校提出了“三个I”的战略目标和路径:一是innovation,创新,以提升创新能力,培养创新性人才为中心;二是internationalization,国际化;三是interdisciplinary,学科交叉融合。这三个I的思路与纽约大学的想法不谋而合。我认为,上海纽约大学发展至今,已经远超出了两所大学之间的合作,这是两种教育体制的合作,也是人文交流的重要平台。这个教育合作平台,如今已经远远超出了教育这个概念。
C | 您创办上海纽约大学之际对这所学校的愿景又有哪些?
Y | 我觉得从上海纽约大学成立起,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创办一所世界一流的、多元文化融合的、文理工学科兼有的、国际化研究型大学。“多元文化融合”是上海纽约大学的基础。我注意到,中国学生选择去美国上大学和在上海纽约大学学习,在文化融合方面有差异。为什么呢?相对而言,中国学生比较内向,去到美国学习,和当地学生交朋友,融入到不同的社会文化环境,需要有勇气,也会花费很多精力;而在一个国际化校园里,外国学生和中国学生在一起学习很平常,外国学生很少会主动和中国学生深度交流,这就导致不少中国学生到了国外后扎堆在一起,减少了文化融合的时间和机会。
反观上海纽约大学,外国学生来这里上学,往往会有“客人”的身份意识,中国学生则更会有“尽地主之谊”的自觉性,认为自己应该主动与来自不同国家的学生交流,而外国学生在中国人生地不熟,也会愿意主动与中国学生结伴或深入交流。而且,上海纽约大学在寝室安排、社团组织、实践活动、课程学习等各方面充分考虑了文化融合的要求。例如,在大一新生的寝室安排上,一定是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同居一室,相互学习和理解。我觉得在多元文化融合这方面,上海纽约大学的做法应该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模板。
C | 上海纽约大学从创办到如今已有八年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您为学校付出了很多,在“第一教育”发布的推文中,您提到甚至曾因为上纽操心而整夜失眠。那您能否给我们分享一些令您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或是困难和挑战?
Y | 上海纽约大学的价值和意义在于“探索、改革、创新”,因此注定要走一条充满挑战的路,没有切身感受过的人可能很难理解。因为这所学校的创办没有模板,就算是中外合作办学,每所大学的目标定位和运作模式也不尽相同。在创办过程中遇到各种问题应该怎么处理?很多都没有先例。
首先,在办学之初,我们最揪心的事情就是,怎么能够使中美双方在不同管理文化的背景下实现很好的沟通交流,最后能够达成共识。因为毕竟管理文化不一样,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三C”工作机制 —— communication、compromise和cooperation,这三个“C”的确是很管用的。
在中外合作办学体制里,中外双方的沟通应该要有非常大的透明度,千万不要内外有别,大家要实话实说,互相理解。纽约大学的重大决策,不光取决于校长,还要考虑学校教授、律师、董事会的意见,甚至美国的媒体和政客也很关注。而我们也需要考虑教育部、上海市、浦东新区的意见,所以相互之间的理解是非常重要的,这就需要充分的沟通交流。
其二,为了保证学生能够拿到中美两个学位,我们必须将两种不同的教育体系兼容起来,这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比如学生在上海纽约大学修满128个学分就可以获得纽约大学学士学位,而在中国大学体制可能要160个学分或者更多,所以我们就要去教育部解释每个学分的“含金量”以及设定这个标准的理由。幸运的是,教育部最后是予以理解和支持的,所以我再三强调,这所学校的成立与发展离不开许多人的理解和帮助。
其三,如何做好舆论导向。社会对中外合作大学的认识差别很大,有些人认为是那些考不上好大学并且付得起高昂学费的学生才来读中外合作大学,甚至有人说上纽大是富人的学校。从学校筹建到发展,我们通过各种媒体(包括社交媒体)让社会公众认识到上海纽约大学的目标定位是一所世界一流、多元文化融合、文理工学科兼有的国际化研究型大学。因为对中外合作大学的固有成见已在那里了,要做好舆论导向不容易。当然,学校定位和教育理念也需要有事实来证明,学校尽了很大的努力,是我们的毕业生最后证明了这所大学的质量。在这方面,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美国大学原来不要求学生填写家庭情况的,但我坚持要让学生填家庭信息。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数据对社会公众说明情况。事实上,上海纽约大学的学生绝大部分来自工薪阶层家庭,知识分子家庭偏多,很好地说明了这所大学的学生构成情况。
很多人会问,为什么要成立这所学校?我的回答是,我们想办成一所国际化大学,虽然过程艰难,但是这样的尝试很有意义。上海纽约大学如今已走到第八个年头了,事实证明,这项尝试如今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同。当上海纽约大学首届学生毕业前,我其实是有担心的——企业是否认同他们?世界一流大学是否认同他们?尽管他们拥有纽约大学学位,但大家对这所诞生不久的中外合作大学的认知肯定是不同于纽约大学的。我们走访了美国很多名校,向校长、教务长或研究生招生部门介绍上海纽约大学是一所什么样的大学,学校的教育理念和培养模式等等。出乎意料,但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很多大学的校长或教务长听完我们的介绍以后,很认同和欣赏我们的教育理念。首届毕业生受到了一流大学和跨国企业的认同和青睐,他们读研或就业情况非常理想,是我们的学生证明了这所大学,肯定了学校的培养模式。
至于具体哪些人和事令我印象深刻,我觉得例子不胜枚举。总的来说,在这几年里最让我欣慰的,就是看着上海纽约大学的学生在这个教育环境下成长。学校鼓励学生独立思考和自主表达,培养学生的思辨能力和自主意识,绝大部分学生很快适应了主动学习、多元文化的环境氛围。在毕业前对未来发展或职业方向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和规划。同学们在大学学习期间,会主动把握并充分利用校内外的各种机会和资源来锻炼和提升自己。最值得我们骄傲的是,因为学生在多元文化环境中学习和成长,跨文化沟通、交流、合作能力和国际视野使得他们更具社会竞争力。
总之,学生能力和素养的提升体现了学校培养模式的成效,增强了我对这所学校发展的信心,让我觉得学校的改革探索是非常有价值的。在我和学生家长的沟通中,我也得知很多家长有同样的感觉,他们从孩子身上的变化感受到了上海纽约大学独特的文化氛围和教育模式对学生所产生的巨大影响。
C | 上海纽约大学是一所多元化的大学,如师生结构、教学内容和方法等等。作为校长,您是怎样融入这样多元化的环境的呢?又是如何做好学生与学校之间沟通的桥梁这个角色的呢?
Y | 上海纽约大学是一所多元文化的大学,首先体现在学生和教师的结构上——学生来自八十多个不同的国家或地区,教师来自三十多个不同的国家或地区。这意味着,进入这个集体的每一个人都携带着自身的特色文化,所以学生之间的沟通、学生与老师之间的沟通、学校管理层和学生之间的沟通——这些不同群体之间的沟通,是至关重要的。
我觉得,帮助同学们理解不同的文化、与其他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学沟通、交流和合作,是学校管理层义不容辞的职责;更重要的是,要在学校里营造多元文化环境,建立各种渠道加强同学间、师生间、管理人员和师生之间的沟通交流。作为上海纽约大学校长,我在过去的八年中抓住了各种时间和平台,与师生员工沟通,如午餐、活动、展示、微信、微博、邮件等。当然,也经常有同学会到我办公室里,与我交流一些问题或求助。我认为,营造这种沟通交流的文化环境,对学生的成长是非常必要且有益的。
有一件令我印象很深刻的事,有一位2018届的毕业生——来自以色列的韩宁菲(Nofar),她是上海纽约大学Go Green行动的创办者,经常会来我办公室交流她们组织的活动,或者谈谈她对绿色校园的思考,我不仅参加了她们的活动,还帮助她联系了联合国“学术影响力”部门,把学校的绿色活动发布在联合国网站上,推广了这些有意义的行动。Nofar大学毕业后去了清华大学苏世民学院深造,去年被以色列创新署聘用,负责与中国的合作项目——中以创新中心,作为以色列政府方面的代表。我现在也是中以创新中心的理事长,因为我们以前在学校有很多沟通,现在就没有任何文化隔阂。所以,我觉得大学文化会影响人的一生,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模式,突破文化上的隔阂。
C | 您觉得华师大与上纽的区别在哪里,您对此有什么体会?在上师大、华师大和上纽三所学校担任校长,您感觉不同之处在哪里?相比其他两座学校,上海纽约大学的学生有哪些不同之处?
Y | 我担任过三所大学的校长,上海纽约大学校长当得最累。当然,在华师大、上师大当校长需要参加很多会议、处理各种各样的行政事务,但是,上海纽约大学的体制与这两所学校不一样,需要我不断去面对和思考一些棘手的问题,果断做决策,承担责任和后果。这八年里,有好多个晚上我都彻夜未眠,思考该如何解决即将面对或已经出现的问题——并不能找到已有的范例或答案,也没有很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
上海纽约大学在方方面面都和其他国内高校有区别。我们努力引进纽约大学的优质教育资源,但一流大学的模式不能简单地复制,因为文化和制度环境不一样。作为一所中外合作举办的大学,我们应该借鉴世界一流大学的经验和模式,融入本土文化,适应时代特征——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借鉴和创新。其实世界一流大学(包括纽约大学)也是在不断探索和变革。但是,有些变革要在一所有几百年历史积淀的大学推进,也是很艰难的,而在上海纽约大学,正是因为有中外合作办学这种新的机遇——没有历史包袱,所以我们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探索。
上海纽约大学做了哪些探索呢?首先,在学生的评价标准和评价方法方面。国内大学目前大部分仍根据高考成绩来录取学生——“一考定终身”;而我们最先提出了“优秀且适合”的招生目标。所谓优秀,大家普遍的认知是考试成绩好就是优秀,但是我们认为考试成绩好只是学习上的表现,并不是充分条件。我们希望招收那些学习成绩优秀(不是掐尖)但同时又适合上海纽约大学培养目标和培养模式的学生。上海纽约大学的学生应该是愿意走出“舒适区”、敢于“吃螃蟹”、有想法、有责任的孩子。中国高等教育的未来发展如何能构建多样化的生态体系,以满足不同类型学生的需求?唯有给学生提供更多选择机会,对不同类型的学生进行不同且适合他们的培养模式。所以,我们不是简单地以高考成绩来录取学生。
第二,在培养模式方面,上海纽约大学将课堂教学、在线学习、文化体验、社会观察和研究实践融合为一个大平台。在上海纽约大学,学生不仅仅在课堂里学习,在寝室的生活也是一种学习——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住在同一个寝室里,相互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学习如何理解和包容不同的文化。课程体系方面,我们借鉴了纽约大学的通识教育模式,但不是简单地复制,形成了以创新和创造力培养为核心的21世纪通识教育模式。在专业方面,上海纽约大学创设了一些新的专业,如Interactive Media Arts(交互媒体艺术)、Data Science(数据科学)等,现在已经引入到纽约大学。学校在借鉴的基础上还对课程评价方式、学生服务体系、学校管理模式等做了不同程度的探索和变革。
我和很多人一样,在上海纽约大学,既是一个管理者,也是一个学习者,这也是我们愿意中外合作办学的原因之一——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平台,更清晰地了解世界一流大学是怎么做的,而其中哪些是适合中国现状或文化环境的,哪些需要做调整?这就要求我不断去学习、思考、分析,与常务副校长(美方校长)、教务长、院长、部门领导、教授、员工等充分沟通,与学生、家长、政府、媒体、社会各界沟通。在这里,我更愿意将自己放在一个学习者的位置上,去耐心倾听他人的声音。在倾听中,形成自己的想法,并将这些想法传播出去,与更多的人讨论。
与以往的经历不同,在上海纽约大学,我更多思考问题是,教育的本质是什么?教育要达到什么目的?如何去实现全球化教育?所以在这八年里,我得到的最大收获可以说是对教育的理解,对大学的理解。我不是学教育学出身,这都是在当校长的实践过程中慢慢去领悟的。
在办学过程中,我们要去观察和理解纽约大学的一些做法,同时又要思考怎么能够让教育理念和培养模式适应本土文化,这些都需要从教育本质的角度去思考。我也非常关心每个学生的成长过程和人生发展,尤其是对前几届的学生。每学期结束前,我都会去关注学生的一些变化,做一些分析,其中有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也是对教育的理解。教育科学的实践性很强,很多理论就是从实践中得来的。
我觉得中外合作办学,应该把探索放在第一位,我们可以利用这样一个平台去探索和创新;同时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平台,能够将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聚集和吸引在一起。所以上海纽约大学与华师大、上师大以及其他体制内高校的区别在于我们将自己当作一块试验田。而如今,我们有四届学生毕业了,我可以很自豪地讲,这个试验是成功的,从上海纽约大学毕业生身上看到了不同,并且这个差异是积极的,是很有利于我们社会进步和社会发展的。
C | 那您觉得这种探索、这种教育模式,在中国会成为一种趋势吗?有希望对中国的高等教育有浪潮一般的影响吗?
Y | 在当今体制下,大部分高校的发展模式还是趋同的。目前,具有法人资格和学位授予权的中外合作办学的大学有10所,这10所大学都在做不一样的探索,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特色。
上海纽约大学的目标定位是,建设一所世界一流、多元文化融合、文理工学科兼有的国际化研究型大学。我觉得在以下几个方面,我们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第一,实现了不同教育体系的兼容;第二,进行了不同管理文化的磨合。现在中美双方之间的沟通是比较顺畅的,这个也是经过很多磨合,从一开始的相互不理解,到形成共识,知道该怎么去沟通,什么地方该让步,达成互相配合。
而其他中外合作大学也在发挥他们的长项,学校之间经常有交流。我们的共识是,这10所大学不必要走同样的路,更应该做不同的探索,这样也给学生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在中外合作办学过程中,我们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和教训,非常愿意和兄弟院校分享。上海纽约大学成立至今,我个人就接待了2万多名高校、政府、企业来的访客,学校各部门接待的来访者更多。我们把上海纽约大学改革探索中的酸甜苦辣、经验教训都和大家交流了。当然,这些过程也是无法复制的,需要根据各自情况借鉴和探索。
教育模式可以是不一样的,同样的教育模式得出的成效也不尽相同。我并不奢望我们的改革会对中国教育有潮水般的改变,只是希望把学校这些年来的探索及其成效回馈社会,这是我们的责任。然而,是否值得借鉴、能否借鉴、如何借鉴,则需要每个学校根据自身情况考虑了。
文 | 迟欣宇 郭芷青
乔蓝萱 盛可欣 俞奕熙 张雅淇 朱泓霖
图 | 凌昱恒 迟欣宇
上海纽约大学招生办公众号 网络
微信编辑 | 贾舒元
matters编辑 | 蔡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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