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系列：1am】8. 陳明華

「凌晨一點鐘。」我女兒給我設定的下班時間，她說深夜很容易載到壞人，況且現在疫情期間也沒什麼人值夜班，乾脆早點收車回家。

唉，今天到此為止吧。從下午四點出車到現在凌晨一點，我平均一小時只走兩趟，生意非常差。我本來想提前收車，但在回家路上經過報社，就來碰碰運氣。怎知在報社外等了15分鐘，鬼影人影也沒見。

正當我準備踩油擺方向盤離開時，有人「啪」的一聲拍了我的後門，把我嚇一跳，緊急煞車。

我一停下，一個蒼白的熟悉面孔就上了車。

「郭大哥，今天這麼遲？」我的聲音還有一些些顫抖。

他沒一如既往地回應我，繃著蒼白的臉盯著窗外，眼神呆滯。我從望後鏡看了看他應該有60歲的側臉，衰老程度感覺和我差不多，是工作事多還是自己搞出太多事。

「今天回家嗎？」他已經不是「一下班就回家」的乖乖款，所以這以前我不問他的問題，也必須問了。我載過他到西部兩次，一次和一位女的，另一次是他自己。

「嗯。」他從口中冒出了這個聲音，氛圍絲絲詭異。

「聽聽電台吧。」我趕緊把音量調高一些，讓主持人的聲音驅走車內令人窒息的尷尬。

「署名 A 的聽眾傳來了簡訊： Melinda 你好，我和有婦之夫在一起兩年了，雖然不求任何名份，但夜深人靜時，我總會對 ”光明” 有著莫名的渴望。是時候放手了嗎？」

他回過神來，拿出手機，應該是發簡訊。我想八成是傳給那個住在西部的女子。

忙完手機後他又看向窗外，面無血色，八成是生病了。

「你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生病了嗎？我可以載你去醫院，免費。」我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說話。

「我沒事，請讓我靜靜地休息。」算你狠。

我把電台音量再調高一些，然後故意繞遠路載他回家。反正他已不稀罕「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