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因
因为常常在这家面包店买肉松面包,我积攒下一些积分,今天可以免费换取一只香喷滚辣的蛋挞,或者一杯咖啡或奶茶。可是我被告知今天店里没有蛋挞。
想来上一次喝奶茶是在2017年,隔了那么久,应该不会有啥事。况且一大清早的我希望呷两口甜蜜。
我说我要奶茶吧。这是勇敢的选择。店员将翻腾在剔透茶壶里的赭红色浓茶倒进纸杯里,三下五除二元一次方程,然后温热的纸杯塞进我的掌心。
纸杯外套了一件硬棕纸皮小马甲,可大家却都叫它“袖子”,擅自给它定下独臂的命运。它的意义就是阻隔饮料透过纸杯来的热忱。都说太热情的总会被辜负。
黑色的杯盖伏着一层低丘,低丘上生出一裂长方形细口儿。只有吻准这细口儿才能肆意酩酊。其他人都怎么喝奶茶?是轻吻是啧啧还是大口恣酣?是先让它和牙齿们兜游一圈再滚落喉轮?还是只会让其涓涓流经舌床而后细细咽下?
下车时我发现自己左臂怀抱着树杆色的面包纸袋,右手搀着独臂的奶茶杯。我整个人都是纸色,都是树的颜色。我现在正在喝着许多人每天都会摄入的物质,我在干着许多人每天都在干的事!我倏然而生出一种融入集体的感觉,似乎从未孑然和孤立。我摆着胯跑进家里,搞着怪和“独臂”做着贴面礼,问家里人:“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很像‘其他人’?”
咚咚上楼躲进书房,整个人陷进软厚的办公椅里,奈不住和低丘裂口缠绵几刻钟,更何况房里有昆德拉、赫尔曼、费玆杰罗、鲁迅、郁达夫、侯文咏……陪着我品茶。我想起《陋室铭》,想起谈笑有鸿儒……我细啜着口儿里流出的温润醇美,酗饮着永昼不灭的集体主义。这可是天经地义的集体仪式!我承认我贪杯了。阖上眼,谈笑有鸿儒,又是对偶又是互文。我来整个横批吧……
再次醒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挣扎着要从地毯上坐起。全身都长满了心脏和脉搏。不是小鹿乱撞,是人仰骊翻。
横批是秋来尔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