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 #3.5|最近寄了明信片給他
大學時期友人給我起了一個外號,叫作緊張大師。內心焦慮,迴避行為,長期以此武裝自我。直到隻身出國求學,難處排山倒海而來,如何抵抗都難。但是驕傲孤絕不肯低頭,因為無依無靠,不甘於懦弱失敗,急於證明自己。可有些人生賽道注定落後,比如餘裕,自然是不討喜的。等到年紀增長,長期焦慮帶來疲憊,也讓力氣減退,不得不放寬心去面對努力無果的事。但在還不能應對自如時,有些人總是能看到你的焦慮和不安。
喚我緊張大師的D比我年長4歲,是個長得像混血兒的俊美男子。我們度過了形影不離的大學生活,甚至被懷疑是不是情侶。當然,他不是一個異男,生活過得更有滋有味:歌劇、社團、打工、愛情,樣樣豐收。我儼然一個校園明星身邊粗糙的小跟班。每次一起上課吃飯,他總是叫我不要擔心,或者為我擔心。大家捧場他,受長輩、同輩和小輩的簇擁,但是他一直都很關心我。
太陽那麼大,快點來傘下面。不用緊張,考試範圍都有了。為什麼你的字寫得那麼好看!你要去哪裡我載你去——我有時候也毫不客氣,跟他要一副泳鏡,蹭他的傘或護膚品。當我輕易為一些小事生悶氣,他總是在一旁情緒高漲地打趣玩鬧。
我們在異鄉度過冷清難忘的新年,負責接待來台灣交換的歐洲學生,一起到街上去找人填問卷,混社團做活動。畢業時組了一小隊八人團去澎湖玩,我就坐在他的車後座,什麼防曬都無效了。天氣不似預期,但要走,總要飛。匆匆四年,當我以為要一個人去機場時,他一路狂飆起飛的留學生活甚至已是開車到處去,然後拽拽地問:
你怎樣去機場啊?我載你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