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談】 人生一場

馬祖同事回了一趟娘家。同事今年很常回馬祖，除了以往慣常的年後初九，今年至今已經第四回，接下來還預計有兩回。一方面是同事母親(我們都用福州話稱她：依姆)年事已高，且表示不太想搭飛機來台灣探親友，同事想多撥點時間陪伴母親，另一方面是消耗積假。當然我們也喜愛同事回馬祖，因為每回都要訂購很多馬祖產品啊，雖然可以拜託同事親友幫忙，但同事總是比較了解自己同事們的喜好，回娘家一趟順便帶或寄來剛好，這一回的重點便是「馬祖老酒」，拿來做菜用，不但讓菜餚滋味大好，而且虛寒體質的人，像我冬天會手腳冰冷，也會得到改善。

這次同事回馬祖，是為活了104歲的「阿婆」送行。高壽的阿婆並沒有生病，而是生理機能逐漸衰竭，早在去年就有點跡象，持續進出醫院好幾回，本來都以為「時候到了」，可阿婆卻一次次恢復生活日常，直到一個多月前虛弱速度更快，同事家裡人傳來阿婆臥床照片，同事拿來給我看，我一眼便看出阿婆已經失去生機，是的，我雖然不信鬼神或靈魂，但我卻能感受生物體的「生機」。不出幾天阿婆便放下這世間離去，那時正好跨入農曆七月。

「七月好像很忌諱出殯耶…」我聽到消息，有些掛心的說道。

「我們馬祖都守靈守很久啦，都要放在家裡一個月，甚至更久。」

馬祖的喪葬禮俗是頗繁瑣的，從頭七甚至都能做完七七才發喪，而阿婆這回是擇定土葬，土葬後第三天還得上墳頭去祭拜整理。阿婆這回只做到五七就發喪，僅剩的一個兒子也已經疾病纏身，阿婆其實是依姆的乾媽，所以依姆要以女兒的身份來送行，連帶依姆的兒女親戚都在送行之列，反正馬祖的人口裡，多少都有親戚關係，至少也有姻親關係，雖然阿婆的直系親屬人口不旺，可依姆這邊人數可不少，於是阿婆的送行隊伍也是好長一列。

馬祖同事在喪禮的第二天就回到台灣，再隔天就上班，在她每天例行打電話給依姆的時候，卻驚訝的說：「依姆在醫院，說是頸肩很痛，血壓上升又有點發燒。」

「大概是葬禮的這幾天太累，八十幾歲老人家，還守靈又出殯送葬，忙了好幾天，之前中風過的身體當然吃不消。」

好在依姆在診療後感覺比較輕鬆，便回家休息，同事也鬆了一口氣。人生一場，由生到死，有時自己都思考著，死亡不就是一個人的旅途結束，那麼為何需要葬儀這些「儀式」? 有人說，這是給在世親人的一場安慰，可我總覺得不是這樣，這些儀式不僅是送一個人展開下一段旅程，還包含著許多不捨的情誼，不過人生就這麼一回，能做到的事就自己完成，至於那身後事卻是自己能力之外，一切就隨其他人的意吧，好像也只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