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普拉斯》的有與無 | 播客推薦

播客鏈接：https://ear.xiaoyuu.ga/episode/20171120/

我在聼馬世芳對談林生祥對談《大佛普拉斯》的那期《耳朵借我》時，正臥在下鋪，隨著長途夜車游盪在粵北山區。此前的一個月，沒聽到什麽有趣的播客——更多是閑聊錄音，我還不能插上兩嘴。

知道《耳朵借我》的過程充滿了偶然。有次Becky在聽這個節目，便跟著一起聼，我還打趣說這個節目的音頻爲什麽中間插入了很多新聞、廣告和“外星語”節目。當然不是真的外星語，《耳朵借我》本身是台灣原住民電臺的節目，那些嘰里呱啦都是原住民語言。

我跟某播客主播也推薦了《耳朵借我》——那時他正苦惱于聽衆的抱怨：對話的背景音太重。而《耳朵借我》就很喜歡在對談中用音樂作爲調劑。它有框架，有延展，有輕重緩急，還有mini live大飽耳福，九十分鐘聽下來一點不膩煩。

Becky和那位主播都很喜歡桂綸鎂。説來也巧，她的多年男友，是在《大佛普拉斯》演啓文董事長的戴立忍。有傳聞說，持台灣本土立場的戴先生爲了不影響女友在内地的發展，選擇將二人關係地下化。大佛内外，人都要在有無之間作權衡。

第一次听说这部电影，是因为主題曲《有無》，這也是配樂者林生祥先生為影片寫的第一首曲子。導演為曲子搭配這樣一個場景：肚財拾荒時發現坐在角落的失意中年，肚財想要寬慰對方，問了句“有困難呢？（有困難嗎？）”，沒有答復，只有導演阿堯的旁白。

當然是有困難。在肚財離開那位兄弟之後，就開始下雨。不管是出太陽還是下雨，都會有困難。但他們沒有辦法去想生命的困難，因爲光是生活裏面，就有解決不完的困難。社會常常在講要公平正義，但在他們的生活之中，應該是沒有這四個字。畢竟光是要捧飯碗就沒力了，那還有力氣去講那些有的沒的。

影片大部分時間是黑白畫面，暗示社會底層面對的沉重。可電臺節目講這麽沉重的東西，怕不是要趕走聽衆。所以主播馬世芳選擇從《紅木桌下的祕密》《跟著董事長去衝浪》兩首輕鬆的曲子出發，再慢慢推進到《有無》，用幽默去消解沉重。

林生祥不止為影片中的董事長啓文做了主題曲，也爲劇中的兩個主角——中年警衛菜脯和拾荒者肚財分別作了一首。我在長途夜車的臥鋪，聼林生祥在節目中的mini live，如同寒冬喝杯小酒暖胃。

馬世芳會在對談中不時插入一些小趣聞潤色。就像這期聊《菜脯的苦衷》時提到，林生祥本來製作了一個口哨版，後來被監製鍾孟宏建議修改，弄得林生祥的女兒kiki大爲不悅，甚至當面質問監製，弄得在場的老爸相當尷尬。

節目最後聊了聊麗風錄音室。這個四十年來見證了台灣流行音樂興衰的傳奇音樂室，林生祥出道二十年來第一次來。他自己的文字中，記錄了他來到錄音室的震撼之情。

這個錄音室的控制室放著一台傳奇的英國console-Neve VR48，錄音器材的藝術品.......大概1990年的時候以60萬英鎊購入了英國傳奇console Neve VR48。當所有的混音都完成之後，我才把所有的曲目編排好燒成CD片，放到我的音響系統聆聽，我開始聽音樂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音樂響起，我嚇了一跳，我驚覺這一次的錄音跟我過去的錄音有很大的不同，於是一口氣就把整張電影配樂聽完，我覺得這張專輯應該是我出道20年來錄得最好的一張錄音室作品，當時我的心情非常激動。——林生祥《關於電影大佛普拉斯配樂的一些事》

在麗風錄音室，林生祥見證了有，也見證了無。2017年底，因爲都市更新，錄音室拆遷，回歸無期。馬世芳還不忘念叨一番：“陳昇說要做一張紀念錄音室的專輯，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那部專輯取名《南機場人》，成了錄音室的最後一張專輯。

最後給對想看《大佛普拉斯》的朋友一點溫馨提示：影片有少量硬核的色情暴力場面，因此相當一部分豆瓣網友給它扣了一星。不妨思考一下，這些畫面是不是可有可無的？我覺得不是，這就是影片想表達的：性、暴力、生死，是社會上下層的共同話題，也是刻畫貧富懸殊最好的切入點。其實人生的有無還是次要的，能不能看見這些有無，才是最重要的。

有無

（括號内的部分是本人隨便翻，僅參考）

人生無定著 世事歹按算 （人生不安定 世事不如意）

反身的chance 有抑無（翻身的chance 有沒有）

落塗八字命 隨人好額散（落魄八字命 與人聚和散）

夠力的back 有抑無（靠譜的back 有沒有）

有地 有天 有星 有日月

有破厝 有田路 有花（有破屋 有田路 有花）

有目 有耳 有鼻 有舌

有這身情義 有知己

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無地 無天 無星 無日月

無厝 無田路 無花

無看兮 無聽兮 無鼻兮 無啖兮

無空思夢想 無代誌

歕風一喙菸 lighter火隨化（點烟吸一口 火亮香烟化）

菸頭菸屎 有抑無

菸味粉味 有抑無

2020.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