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集市上

猪肉钉在穹顶上，水果飞进篮子里——

在集市奏响挽歌前，她已带着

比瓜果还要鲜绿的心

来到她命运的摊位上。

作为一名卖猪肉的女人，她熟知

如何轻盈地避开审判：把肮脏

像摊开猪肉的骨架一样摊开在上帝面前

转瞬又吞咽进自己的灵魂里。

十多年的菜市生涯中，生存

已在她心灵的湖泊中升腾起烈火，

我们就在水与火的共振中

相互观看，相互致意。

而提及真理，她却不擅长

为其赋形：它像飞鸟的巨翅，

在湖泊中投下倒映出神秘的阴影，转瞬又飞回

天空。那是她来世的魂灵才能望见的天空。

更多时候，她不过是习得

如何在案板上跳舞：一种小调式的，试探般的动作，

伴随体内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囚禁。

而你不得不承认这起舞的动作

也是一种幸福，一种

笼中小鸟特有的敏捷与欢乐。

到了夜晚，风吹过猪肉摊，

她瘸拐的脚瞬间开始颤抖

她的身体开始弹奏几桩诉讼，

而世上没有一名法官

能打捞出她无罪的证明。

当风吹过猪肉摊，

掠过粉红的绞刑架，

她已领回今日的晚餐。

她已关好每扇门，

熄灭油炽灯

把剩余的猪肉运回车里。

她已决定顽强地领受

命中指定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