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日夜圈抱的布偶史努比
水墨在手中輕輕一揮,暈染出的淡墨成為了布偶的毛色,那時的我只驚嘆自己的描摹功力尚可,能夠將自己珍愛的布偶轉換為二維空間圖像,卻不知,自己已用筆墨封存起一個物件。
還記得國中時候,由於我父親的鼓勵,母親同他一起加入健身房。我們是一般的小康家庭,參加這樣的活動父親的原意只為養身,而健身房擁有完整的器材,豐沛的舞蹈課程也讓不習慣進行無氧運動的人有一去路。然而,距今約20年前,健身房有其一定的社會表徵,據點多設在百貨商城,藉此吸引人潮。母親賦予我充分的自由,因此在兩人還未下班的放課時間,我能隨意出遊或在家中觀看電視。由於個性較為文靜,也想少去父母的擔憂,我多選擇在家觀看電視,以等待晚餐家人團聚時光。有一天,隨手切換著各台卡通頻道,發現了一隻以狗為主角的美國經典卡通,這隻黑白班犬叫做史努比,由主人查理布朗所豢養,查理布朗將史努比養在家中庭院,替他建了一座紅屋,讓史努比能隨意躺在紅屋頂上休息。史努比由查理布朗一家為起點,記錄日常瑣事,真的距離現在過於遙遠,其實我早已忘記到底是甚麼樣的畫面或情節圈粉了我,但這一愛,就愛了20多年,史努比發懶的姿態深得我心,而筆觸更像極了孩童隨筆塗鴉的歐拉夫,史努比的弟弟總能在我失意的時候,用其蠢樣讓我發笑。
由於父母親的愛好,假日裡總有一天是在健身房度過。我與弟弟會同父母親進入健身房,父親去重訓,母親參加舞蹈班,我與弟弟則需絞盡腦汁想法子耗盡那段時光。現在想想最為可笑但溫馨的畫面,竟然不在運動的時刻,而是我們一家四口在健身房內設餐廳用餐。那時,每次都用殷殷企盼的眼神,從菜單中探頭,朝母親一望,期待點一碗牛肉麵吃,一碗百貨公司價格的牛肉麵,就是當時最奢侈的揮霍。其實牛肉麵的味道就像極了三商巧福,沒有名店加持,也無饕客推薦,但就是那殷切的一望後得到允首的期待心情獲得滿足,成為了最難忘的畫面。
百貨公司的昂貴衣裝並未有幸構成我家中的櫥櫃衣物,母親也只熱衷於購買運動品牌,少在百貨公司各樓層多作逗留。然而,就在某天FE21板橋遠百內竟然設置了史努比專賣店,還記得店家剛開幕時,祝賀的花架占滿了樓層空間,少見此排場的我更因此想一探店內究竟。當時的我並沒有物價的確切觀念,只想著這家店陳設了最愛的史努比,急著拉起母親的手,想盡情的參觀店家。母親也未直接點破我,只是會說這些東西家裡還有,最後,她放手讓我買了史努比50周年慶的布偶,布偶高約30公分,是容易抱握於胳膊的體積,從那天起,這隻布偶總是會在我身側,伴我入眠。
高中時候的美術課,教授我們畫水墨畫。老師當時的主題就是自己最鍾愛的物件。由於未受過東方藝術的薰陶,我並未意識到應該臨摹水墨畫常見的題材飛鳥、松柏或梅蘭竹菊,而是就照著心念一轉,隨筆點墨了我的布偶。可能這樣的題材過於破格,當時還被美術老師誇獎了一番,替自己的描摹功力增添不少信心,傻人自有傻福,這也算是另類的阿Q精神。而這隻史努比也日夜接受我的圈抱,就算50周年慶的狗牌已經磨損,仍成為了我的安眠小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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