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最后随记01

莫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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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乐园我会自己去造。看着这好似重重地、厚厚地折叠过的过往人生,我开始明白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成为一名 borderless queer,也和其ta的 borderless queer 呆在一起,过一种永远探索自我,永远成长,永远在乎良善,永远追逐更好的思想与创造力的生活。

因为总是过早地冲进人生的下一阶段,所以总是结交比我大一些的朋友,在我二十五岁被四分之一危机折磨得天昏地暗的时候ta们都三十几、三十好几了。二十一岁来到上海,经过四年,让我觉察到一些事,有一些很奇妙的生命体验。

上海是个特别的城市,在这里的年轻人是从别处逃来的,逃离宗族、婚育、压抑、贫瘠,或只是为了逃离无聊。于是当我作为一名酷儿在这里生活,一开始大家都没什么区别,我们像一群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孩子,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撒欢玩耍。虽然我们这群人里顺直人居多,却依然像个酷儿社群,一来从事创意工作又不思婚育本来就有些“酷儿”,二来 Shanghai people are too fashionable to look straight.

但四年过去以后,其实变化了很多很多,尤其是20年,21年,22年,23年,这四年像是来自四个不同的时代的情况下。于是约一半的人对不确定性的应对方式是向外,本就流动的人变得更加流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往全球各地。而留在上海的很多人则开始凝固,爱情长跑多年的人结婚了,以前就结婚了的人生孩子了,生了孩子的生二胎了。而当我留在上海,却依然过着不思婚育、自我探索,只在乎思想和创造力的酷儿性的生活时,我就成了水池里水蒸干后凸出来的石头。

一个小细节是以前在20年的上海我在的公司总是呼朋引伴像小学生秋游一样二十几号人去吃一个浇头面摊,而后来我经常一个人坐在餐厅听着同事讲周末带小孩和家人去哪里来得划算。现在回想这就是池子里水流干的感觉吧。

回想起那时的生活难免感伤,那时候我穷得精光欠着债,工作上屁也不懂,个人生活则精神堪忧,哪能知道那是我的上海的,最好的时光。那时候一切都在加速繁荣、迭代、拓展、多元,接触的品牌都在咨询我们 queer community / gender equality,大家都大谈特谈高端化,谁能知道两年后就是消费降级。那时候和同事工作时间泡在一起,下班了周末了还泡在一起,哪有什么周一焦虑,只觉得可以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周末生活,可以听听大家的周末生活,好开心啊,还以为所有广告公司都是这样,但四年后才后知后觉,不是的,you were extremely fucking lucky and like all other lucky bastards you don’t even know that was luck. 才开始明白,我们这哪是同事啊,是共度人生同甘共苦的家人啊。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到这里就感伤:最好的时光哪儿还有啊。就此作罢。

但我也已经成长了,我存活过了今年这一重大危机。我想要的乐园我会自己去造。看着这好似重重地、厚厚地折叠过的过往人生,我开始明白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成为一名 borderless queer,也和其ta的 borderless queer 呆在一起,过一种永远探索自我,永远成长,永远在乎良善,永远追逐更好的思想与创造力的生活。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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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來石Borderless Qu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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