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隻蝴蝶是莊子？哪一隻蝴蝶是你？

還記得大學時的國文課寫過一篇有關於莊子的作文。

莊子是誰？

清靜無為、順應自然。嗯，為了考試我曾經把老莊和各家思想核心背誦得還算不錯。

大學的那篇作文，我寫如果我是莊子的話，我會和自己說什麼呢？

老實說，為了這作文，我還去圖書館查了一遍莊子的文章，甚至還跑去書店買了一本談莊子的書。

我很想把那件事做好，所以我很謹慎，然而，絮絮叨叨地寫了兩張滿滿的稿紙，我終究還不是莊子。

寫的時候，我很用力，也很努力！如果莊子和自己說話，也會這樣有壓力嗎？

有可能？！

有時候，我覺得人心裡面的脆弱很容易造成在和自己對話的能量內耗。有時，我們可能會覺得自己不夠好，不夠善良，不夠誠實，不夠愛惜自己？

但我想這種時候，如果是莊子是不是就清淨無為，順應自然了呢？

無為而自然地放下對自己期待和要求。我回到瑜珈墊上動作和呼吸，才感覺到造物主賦予給我的這個身體也會疼痛，即使天造如此美好，仍會有「自然的」感受發生。

在冥想練習中，總會鼓勵提高自己的視角，把自己從「我」抽離，用第三者的角度去觀察和覺知自己的身心。單純地只是意會情緒和反應出現了！但不批評和責備。

為什麼總會這麼想做好一件事呢？

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對自己很嚴格。有朋友在某次團體作業後和我說：「雖然跟妳同組會有不錯的成績，但有時會覺得很有壓力。」

好朋友才會這樣說，好朋友會帶你一起尋找自我。

成績比感受重要？我想回答一千一百萬個「不是」，可是我的慣性直覺會讓我的行為很不清淨，我會很盡力去要求自己，很像榨汁機一樣，把自己體內的能量榨乾。

太用力了！

「盡力」不是竭盡所有的力量，進而失去身體上的平衡。如果我是莊子就會懂得這些，如果是莊子就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俗話總說：「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可是，曾幾何時，嚴格要求自己的我，也不小心嚴格要求了其他人？

我想放過，放過自己，也放過他人。不必這麼嚴格，不必這麼有壓力，也可以啊！

如今的我漸漸地說服自己不隨便為選擇的生活方式道歉，但我還是想和過去不放過自己和身邊他人所造成的感受道歉。

眼光太嚴苛或狹隘，總覺得不夠好就是不夠竭盡所能。如果我是莊子是不是就不會這樣汲汲營營尋求超越；如果我是莊子，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在這寫文為自己留下想釋懷的解釋？

我很慶幸自己有生之年，認識了莊子一些，認識了你。

年歲漸長，不知不覺活得越來越「莊子化」了。我總告訴自己「先擱著」、「先放著」、「去休息」。

這些變化，也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大概是宇宙萬物本能吧，不勉強的時候，我活得像一隻蝴蝶，不是莊子夢到的那隻，是我自己看見的那隻。

「哎！不一定是妳夢見自己變成蝴蝶，也有可能是妳本來就是一隻蝴蝶，蝴蝶做了夢化身為人遊度了這些歲月…..」，莊子彷彿在我耳畔解釋著宇宙。

據說，莊子是中國古代最早具有宇宙觀的思想家。

「有先天地者，物耶？物物者非物。」我以為莊子在繞口令，但他所說的卻是宇宙的本質。

終其一生與萬事萬物的本質都是同源的，所以未曾擁有，亦未曾失去，若想找一個詮釋，我想僅有當下的感受，而已。

一直都在一起。分開的那些，死去的那些，還不曾來過的那些，意識到自己欠缺的那些，一直都在。因此，不是永遠的分開，不是永遠的死亡，不是永遠的不足，不是永遠的永遠。宇宙本是那些，我也是，蝴蝶也是。

想謝謝一個人，他帶我想過自己是一隻蝶的可能性！即便大學畢業多年後，我依然偶爾會想著那種可能。

他是我大學的國文老師。人與人之間的註定，蝴蝶與蝴蝶相遇的緣分。

大學時，那篇莊子我寫得認真用力，如今的這篇莊子我寫得縱情自然。

不必交作業了，但我還是想寫；不必有成績了，但我依然想和你說說這些，聊天。

哪一隻蝴蝶是你呢？請讓我找到你，找到我想珍惜的你們。

也興許根本不必找。

相信無為的我們亦會自然地遇見。請這樣相信，也請這樣珍惜！

（ 好久沒有用稿紙寫過文字了。寫完這篇，突然有點懷念起稿紙上的綠色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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