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7.23]为大暑——睡眠

Double Da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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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托尔斯泰那句名言的句式,能一夜好眠的人都有各自的幸福,彻夜未眠也各有各的不幸。时钟与电灯发明之前,人类用睡眠隔开白天与黑夜,日落而眠日出而作,自然的慢控制了人的步伐。

给小乙:

 

四年前,我拥有了自己的小猫。

那时它已经是成年猫,有敏锐的眼神和灵活的肢体,叫它小猫只是太过于宠溺,想把最澄净的爱都呈给它,一声声地唤它为小猫,小宝,小胖。喜欢看它什么都不做,只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只是对我不理不睬。

 

每只小猫小狗来到新的家庭,背后都有某些或是平平淡淡或是哀感顽艳的故事。它叫小新,是它的上一任宠主冲动之下领养回家的猫。小新免不了像所有小猫一样擅长到处乱窜和制造麻烦,名字也因此而来,这样的形象让那位宠主联想到了蜡笔小新。

但领养来的猫好像总是不值得被珍惜似的,像在熙熙攘攘的夜市随手买来的廉价袜子,起了球,就去找下一个替代品,被扔掉也不心疼。几个月后那位饲主定好了海外留学的日子,毅然决定不带走猫,而若是无人接手,也许它的命运就只有回到街头,生命的长度全数交给运气的好坏。

我看不下去。几乎是凭着一种冲动就决定将小新带回家,几乎是凭着一种冲动就坚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人能给它一个家。那个七月末,我领着小新回到自己家,给了他新的名字,即使只是在小新二字前加上了我的姓氏。从此开始,自己的生活成了以猫为圆心的世界,猫成了我的生活中的最大公因数。

 

养猫之前未曾想过,我的生活在拥有了一只小猫之后,最被限制的部分,竟然是睡眠。小新会时不时尿床,这件事曾让我的睡眠中时不时出现一种酸味。我本以为是小新不聪明,没有太多习得技艺的能力,在曾经的家中即使因为尿床挨了打,也未能学会跳下床去找猫砂盆。

但它不是不会用猫砂盆,也不是像人一样总在睡梦中终于找到了卫生间。我像新手侦探,每日翻查小新的身体变化,翻查各种资料和网络上其他宠主的经历,在他的坏脾气和身体不适之间稍稍摸清了规律,那时也模模糊糊学会了一个新词,自发性膀胱炎。这种病症多发于公猫,因为小便时极其疼痛,便求助般的总是寻求松软的地方——而蒙昧的人类只以为是它不智和淘气。

当时以为,给它备好了消炎药,处理好了残留了异味,日后就能一劳永逸地成为只属于它的那名猫医生。未料到,即使过了小猫前18个月的疾病高发期,即使自发性膀胱炎的发作在消炎药的干涉下变得越来越少,它的手上仍然握着我的遥控器,遥控器的这头,是我的睡眠。

 

看过一个猫猫影片,讲有一只猫饿了,却怎么都叫不醒熟睡的饲主,无论是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床上蹦来蹦去,咬饲主的脸或是把所有桌上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去,后者仍旧如被尘封了一般。最后小猫狡黠地动了动耳朵,只是在床边装病地干呕了两声,饲主立即如穿上了小时候的蹦蹦鞋,弹射状从床上醒来。

这真是如人类第一次拥有了胶卷相机那样写实。但不同之处是,小新从来不是如影片中的猫那样被饥饿驱使着成了聪慧的猫演员。那两次,他难耐不适,躲在了我难以碰到的沙发下或床下,像是不想被我看到他的怯弱,轻柔的呕吐成了最见效的清醒剂。墙上的挂钟指着午夜四点半,不再能看见别人家里亮着灯。那时我想,猫真沉,五公斤的体重全然是我的重心,呕吐声和随之的血状呕吐物,能瞬间把我丢进另一个时区,丢掉那晚的睡意。

拍好照片,收拾干净,手忙脚乱在网络上查找着每一次可能的病因,再抬头看向挂钟,六点整,街对面有灯亮起,破晓是灰蓝色的。那样的天光是残忍的,那样的天光是暧昧刺眼的,那样的天光意味着我必须重新安排一天的计划,而带着一出门就胆小应激的猫去医院,是仅有的必须要做的事。

幸运的是两次这样的经历都不是太严重的病情结果,通常一两天就好了。我渐渐变成了只属于他的猫医生,兴许是那些无眠的等待清晨的时间里,因祸得福。但在那些提心吊胆无法再安之若素地继续去梦里找周公的时间里,我愈发坚定地希望他健康,无论这决心的背后是多大的金钱代价。

借用托尔斯泰那句名言的句式,能一夜好眠的人都有各自的幸福,彻夜未眠也各有各的不幸。时钟与电灯发明之前,人类用睡眠隔开白天与黑夜,日落而眠日出而作,自然的慢控制了人的步伐。2023年的现在,即使我悲凉地相信,清醒与睡眠,是两种噩梦的不一样的维度,即使无法改写的现实太多人生太苦闷——但只要还能把鼻子埋进小新的肚子里,只要冬天的被窝里还有小新在咕噜咕噜,我就还愿意活下去,就还能对不切实际的奇迹抱有天真的期待。

 

夕立(7月16日星期日)

小新近照

To 夕立,

这个话题是萝卜给的。我知道她一直有睡眠问题。如果总是每天都是学习工作到晚上9点以后,谁都会神经紧绷,要在11点前入睡确实近乎天方夜谭。想要学业上的精进就是不断的持之以恒,劝萝卜早早睡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得到这个话题时,我也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好话,也给不出帮助睡眠的好主意。只希望她努力努力早早毕业,这样才真的能有好好睡觉机会。

 

我不深刻,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这一篇,还是一贯的胡思乱想,无事生非的呓语。

我一直有着好的睡眠。在我的人生中没有睡不着的痛苦,只有睡不醒的疲倦。

 

上学的时候,上半天我总是耷拉着眼皮撑着头听课。要吃完午饭,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我才能满血复活。时间越晚我精神。我就是一只夜间生活的鼠鼠,白天起床等于鼠鼠加班。而到了傍晚,我眼睛放光神清气爽。

 

其实也不是晚上睡的多晚。睡够8小时的我,还是觉得困。天天睡满10小时,我也愿意在中午闭闭眼。有什么比黑甜的梦境更宁静怡人的呢?

 

小时候读书的习惯好,每天都读,抽空读,睡前读。所以晚上写完作业,我喜欢洗完澡,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看书。看的困倦了就把书丢在枕头边上缩进被子里睡。当然这不会是考试的正经书。一般是诗词歌赋、西方小说、散文杂记。我也不爱收拾,书在枕头左右越堆越多,有时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枕在书上。虽然书是硬的,但是纸张与纸张之间的缝隙让它也是柔韧有弹性。所以即便总是以奇怪的姿势睡醒,我也不落枕,倒觉得书是顶好的枕头。

 

也可能是枕着书睡大的原因。我闭上眼很快睡着之后,奇妙的梦就会找上我。

我的梦光怪陆离,简直比本来的人生精彩体验不同的人生。在梦里我是羚羊,是麋鹿,是精灵、是杀手,是一阵风,一个神灵,有时候甚至是一个看着朝代兴衰更替的传国玉玺。有时我是其他国家的人,我是小说家,我看着自己流畅的用英文写作,也梦见过自己是音乐家自己作曲。梦醒来趁着睡意还记下来一小段音节,那时用手指琴弹出来,做了“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这几句诗的配乐,再自己唱出来。

 

若要美梦找上门,也不是全无办法。睡觉的姿势很重要。

毕竟如果睡的拧巴,身体骨头没有理顺就很难拥有一个深沉甜美的梦。最舒服的睡姿当属“四肢平摊法”,就是像猫猫狗狗一样睡觉,四肢甩在一边伸直,很快就能睡着。但是和动物不同,人类脸颊不够圆润,所以侧睡时我喜欢用毛绒玩具或者一床薄被子垫在脸颊上,将脸垫的和头一样高。更胜者,最好膝盖中间也夹一个小毛绒玩具,将膝盖也垫高,防止脊椎侧弯,让整个身体在侧躺时也保持水平。只要垫高了脸和脚,闭上眼五分钟能睡着。一夜好梦,一觉天亮。

 

失眠的痛苦我不太领会,但是觉得一定丧失了许多快乐。如果改变了睡觉的姿势,增加了运动量还不能放松心情安然入睡。我觉得也可以试试什么睡眠喷雾或者酸枣仁丸子。至少爷爷、妈妈和萝卜对此都表示有疗效。

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然长眠。但是睡的又香又沉就是活着的一大乐事。希望大家都放松心情,睡个好觉~

 

小乙敬上

小乙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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