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夜离家出走(Day 6)
入住城市便捷酒店,竟然吃到全季酒店的早餐,我捡了个大便宜。两家酒店在同一栋大楼里,城市便捷酒店的早餐一向简陋,估计没什么人吃(武汉的游客很挑剔),于是关闭餐厅,让房客分享全季酒店的餐饮资源。早餐很丰盛,唯一的遗憾是咖啡机不能用,我的牙龈还在肿痛,足足吃了1小时。
气温骤降10度,我穿着短袖T恤和防晒服出门,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行至腾龙大道上的利川中心客运站。偌大的车站空空荡荡,没看到乘客,我问售票员是否有去重庆万州的车,她说没有,让我去火车站旁边的腾龙客运站。
换乘公交抵达腾龙客运站,大跌眼镜,这哪里是什么客运站?完全是临时搭建的违章建筑。不过真的有车去万州,每小时一班,最晚一班下午6点。耗费巨资修建的中心客运站闲置不用,用违章建筑应付乘客的出行需求,地方政府追求 GDP 的吃相很难看。
步行前往市中心,穿过龙船调公园,用 iPad 对着风雨桥拍照。在中百仓储门口的“麦香全家”买了一袋吐司,午餐全靠它了。沿着公园路一路向北,抵达欧泰百货,去了三楼的洗手间,感叹欧泰百货才是本地购物中心的天花板。置地广场看起来高大上,细节却不堪入目,厕所很脏,因为舍不得在保洁上投钱。
在欧泰百货的瑞幸咖啡买了一杯加浓美式,坐下来喝到一半,端着咖啡出去赶公交。必须回酒店了,下午3点之前要退房,我习惯了在酒店房间吃午餐,咖啡、面包和橘子是标配。
离开酒店,乘坐9路公交抵达置地广场,换乘3路,重返火车站对面的龙船调公园,拖着行李逛了一圈。被公园门口的巨幅碑文吸引,赫然发现作者是野夫,我曾经景仰的作家。野夫原本是温和的自由派,被祖国逼成反贼,流亡海外,故乡竟然没将他除名。
大巴车下午5点出发,上高速后我很快迷失方向,驶过“悦禧龙城”小区,利川城被抛在身后。我独占半排座位,捧着 iPad 写日记,累了就欣赏窗外的风景。接连穿过隧道,一抬头,看见山巅上成片的高层住宅,不止我一人看见,有乘客在窃窃私语,谈论那些住宅。
行程尚未过半,我的膀胱已不堪重负,我尽量避免乘坐长途大巴,就是担心憋尿。可是从利川到万州没有别的选择,理论上可以坐高铁,绕到长寿北或重庆转车,多花几倍的车费,我当然不干。
后排的老人不停地咳嗽,还吐痰,不知吐到哪里了。我想起故乡的一位老人,发小的爷爷,去世至少20年了。他是个烟鬼,肺有问题,长期咳嗽,随地吐痰,很招人嫌。他的名声不太好,喜欢讲黄色故事,对着未成年少男和中年妇女讲,我们叫他老流氓。鉴于我的德性,如果我活得足够长,大概率也会变成老流氓。
龙驹收费站有一位女士下车,我看见她背着行李,走在山路上。这里好像是两条高速的交汇处,iPad 不能上网,无法查看地图。我的手机依然关着,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只是想念女儿,她也想念我吗?我是个没用的爸爸,狠心的爸爸,不负责任的爸爸。
抱歉,我要讲述属于自己的黄色故事了,2019年,我和一位开足疗店的大姐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爱情从秋天持续到冬天。夜半时分,在酒店房间,她主动给我口交,那一幕我永生难忘。她的技巧一般,但很投入,我相信她是爱我的,至少在那个夜晚,她完全属于我,我也完全属于她。
两小时的长途大巴之旅,本应是写作的良机,可惜身体不允许,我焦急地盼望到站下车,只记下一些胡思乱想的片段。上车前1小时没敢喝水,膀胱还是撑到极限,两小时说来不长,但时间不对,下午5点至7点是我排尿最频繁的时段,和生物钟有关,和器官的提前老化也有关,我的前列腺至少70岁。
汽车抵达相对开阔的地带,出现厂房和成片的住宅,疑似万州郊区。过了五桥收费站,我打开手机查看地图,果然到了。万州俨然是一座大城市,有自己的机场,五桥机场就在附近。
天已经黑了,汽车没进站,我随其他乘客下了车,站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迷失方向。一群中老年妇女围上来拉客,提供餐饮和住宿服务,我问附近有洗手间吗?一位大姐愣了一下,然后大发慈悲,为我指明方向,前方几百米的加油站有洗手间。
我乘坐32路公交,抵达离酒店最近的公交站,拖着行李走了1公里的上坡路,抵达天生城购物广场。预定的隐沫度假酒店位于天生城文旅街区,在半山坡上,房价每晚235元。为了住得好一点,我豁出去了,金钱不过是身外之物——没钱也能这么说吗?
隐沫度假酒店的设施堪称奢华,不过房间里有蚊子,我被咬了好几口。8点多办理入住,9点半出去吃晚餐,在路边的排挡吃了一盘炒河粉。游荡至11点,景区的公共照明突然熄灭,气氛变得恐怖,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回到酒店房间,心里还惦记着下午看到的山巅住宅,上网搜索,初步断定那是利川苏马荡景区的避暑房,据说买家主要来自武汉和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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