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老師：畢生受用的一堂英文課｜眾讀PopRead

在一堂英文課，學生需要用英文匯報，有的同學報告時一直欸……欸……欸……，不少人中英夾雜，比如The students are very 累，school work 太多，台下英文比較好的同學不禁莞爾，老師聽到時沒有笑，在同學報告完後說：「辛苦了。」所有小組報告完，老師講了一番話。這番話到今天仍令我受用匪淺。

「各位同學，不知你們有沒有發現有的同學報告時，很想要把某些中文翻成英文，於是出現知道中文但不知道英文，從而變成中英夾雜。老師想告訴大家，你不用告訴我那個字詞是什麽，你要能讓人知道你想表達什麽就可以了。不知「累」的英文怎麽講，可以說no energy，want to sleep but need to ….甚至直接用身體做出來也行，重點在於你想傳達什麽訊息。有時傳達不一定要用講的，我指著我坐的地方，你們會知道我想說椅子，指著這裡你們會知道我想說白板，語言只是是傳達概念的工具之一，捉到概念，就可以用各種方法表達。有的人可以畫畫，有的人可以彈琴，有的人可以跳舞，肢體和動作也是傳達的工具，我竪起拇指，大多人都知道是稱讚，舉起第三根手指，你們都知道這不是好東西。」

他接著說：「學英文的第一步，先學會一些簡單的字詞，再搭配各種的表達方法，傳達你想講的事情。如果對方知道你想什麽，他會告訴你那個東西的英文是什麽。」

他指著椅子，問學生“what is this?”學生馬上說chair。有同學馬上指著投影機，老師說：「Projecter，這樣你就知道這東西叫Projecter。知道基本生字，就可以用英文來查英文生字，包括那些聽上去很簡單的字詞，比如桌子。」他上網打開劍橋英文字典，輸入table，出來的解釋：a flat surface, usually supported by four legs, used for putting things on。他繼續解釋：「從這裡我學到桌子是平的、有四條腿、上面可以放東西，只要能把這些概念說出來，聽的人大多能猜到，猜不到就畫給他看。簡單的字如是，比較複雜的字也是，比如腦，字典的解釋是：the organ inside the head that controls thought, memory, feelings, and activity。雖然有點抽象，但也大概知道是什麽。老師記性很差，記不住很多生字，但只要知道基本的簡單生字，就能學到更多的生字，這幾年老師靠著查字典學了不少生字，從字典中學到用簡單的生字表達概念。」

當天這番話沒有引起我的注意，直到三年後到京都旅遊，在旅館裡遇到兩名英國遊客，我請他們吃念慈庵喉糖，他們看到包裝盒上有“herbal”時，問這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突然腦海裡突然想起老師講的話，「重點在於你想傳達什麽訊息；用簡單的生字表達概念。」於是我試著向他們解釋「上火」的概念，中醫裡有「陰陽」，英文沒有相關字詞吧。於是我用“two powers in a people’s body, one is cold and one is hot, if the people can keep two powers balanced, he is fine. If one is more powerful than other, the balance will be broken and the person will feel not good. When one person is too hot, he needs to eat something to make the two powers balanced again. For example herbal”算是勉勉強強解釋到，他們說“that’s amazing”。我就知道他們大概懂了。當時，我從心裡底感謝這位老師。

那次旅遊後我約他出來見面，謝謝他當年的教導。他說：「有讓你受用，老師也很開心。」從那天起，遇到不懂的英文生字時，我都會查英文字典，這也慢慢變成了我累積英文生字的方法，連帶英文的理解能力提升，看英文的速度也提高了，對英文不再感到陌生。雖然英文沒有到很好，但與別人溝通還有基本寫作都沒問題。對我而言，這樣就很夠了。

不久後認識了一個日本人，他想學中文，我想學日文，我們都懂英文，我用英文把老師的話說給他聽，他說「なるほど」(原來如此)，我們倆就撇開文法，專注傳達「概念」。比如我想用日文表達「想吃蘋果」，我會講 欲しい(想)、食べ(吃)、リンゴ(蘋果)、，他想吃巧克吃，會說巧克力，想吃。雖然聽上去怪怪的，但我們基本都聽得懂大家想傳達的信息是什麽，也會幫對方修正。後來接觸日文多了，就知道想吃蘋果的日文是リンゴを食べたい，他也學會「我想吃巧克力」。語文能力會隨著吸收量而提升，到現在我已經基本看得懂日文字典。

後來做家教時遇到一個小學六年級學生，他連基本的二十六個字母都背不順。於是我用「概念表達」教法，讓他學會了一些生字，比如指著椅子說chair，指著桌子說table，指著牆壁說wall，指著電視時他自動說TV，再指著沙發問what is this？他不懂，我直接回答this is sofa. 然後又指出椅子問what is this?他會回答this is chair. 慢慢地，他能指著英文書的字問我，whats is this？ 我會嘗試用簡單的生字解釋，比如有一次他指著書裡的sports，問whats is this? 我回答他 football is sports, basketball is sports, running is sports, swimming is sports, you understand? 他想了一下，說I know what is sports，然後做出跑步的姿勢，又擺出射門的姿勢，那時他就學會了sports的讀音和意思。經過大約半年時間，他已經能用英文加上畫畫、肢體語言來跟我溝通。在跟我的對話當中，他逐步修正他的英文文法，一開始說he have，現在知道he has，以前會說I no money，現在會說I have no money。看著他的成長，再一次想到我的老師。

從老師的那堂課，我學會了兩件事：第一件是語言只是是傳達概念的工具之一，重點在於你想傳達什麽訊息。第二件是當下教的東西，聽的人未必會馬上明白，但有可能在某一個時刻，成為他人生助力。這兩件事畢生受用。到現在依然很感謝這位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