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的随想摘 - Abyss
三月份我去了波兰南部的奥斯维辛小镇,当然,是冲着集中营旧址去的。初到奥斯维辛,感到这是个美丽且安静的小镇,走进集中营旧址,也延续了那样的感觉,成群的红砖瓦房,早春的风从地边吹过。
走在里面,空虚感倒是大于压抑。集中营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条名为“秩序”的线——这里是0056号住的,这里是来排队报道的,这里是等着吃饭的,这里是等着洗澡的,这里是等着治疗的,这里是等着被处决的。从生到死安排得很清楚,生命被极致地简化了,很干瘪,很无情。
而集中营的大门口,是一句值得玩味的德语:「劳动带来自由」。当时和同行的朋友打趣说,这个标语贴在现在某些企业的门口,也并不违和,于是自然想起阿多诺的论点:集中营和整个现代社会的逻辑是一致的,正常活着就能感受到集中营式的暴力。
集中营、学校教学、企业管理、政权、战争抑或是家庭中严厉的家长,可能是一样的东西——有些人为自己的权力欲望建立了秩序,秩序则用语言、律法、审美、技术或物质来表达。
站在那面死刑墙前面,地上放着几朵玫瑰,当我抬头,背后是广阔的、灰蒙蒙的天空。玫瑰是集中营里为数不多的色彩,不知为什么,那时我想起一个经典的问题:学文科有什么用?延伸一下的话就是,关心二战历史有什么用?读阿多诺的哲学有什么用?
我想用处就在这里,就像那几朵玫瑰一样,在日常的无数个选择中,可以选择冷漠,也可以选择人文关怀。我们都知道的,选择关怀,事情可能会很不一样。
Photography ©️Yi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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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in Dec 2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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