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幾天香港的事情,我更佩服諫山創的筆力了
時至今天我仍天真地以爲,可以通過解釋讓内地同胞知道香港發生了什麽。直到有人跟我説:“放棄説服他們,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讓我想起了漫畫《進擊的巨人》裏面的阿明。儅踢壞高墻的罪魁禍首貝爾托特,在房頂上與阿明對峙時,夥伴已經準備好要了貝爾托特的命,但阿明仍向他發問:“我們就沒有辦法談一談了嗎?”而貝爾托特不以爲然,堅持要將墻内的人類全部消滅才行。
活在墻内的阿明和其他小夥伴不同,他從小就從家裏的書(禁書?)裏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大海和荒漠的,而當時的墻内人已經不知道大海是什麽,只是被蜷縮在狹窄的三圈墻内,以爲整個世界就是那樣子。
生活在墻外,人的觀念就能變得更加客觀和自由了嗎?漫畫裏通過兩個墻外人——反建制的格里沙和撐建制的賈碧説明了墻外人同樣存在狹隘之處。格里沙天生就有反骨,不相信墻外馬來政府宣傳說他們艾爾迪亞(這一族人也生活在墻内)一族人是“惡魔”那一套,加入了抵抗組織。在抵抗組織裏,他接收了抵抗組織所謂“真正的歷史”,瞭解到艾爾迪亞族人原來是因爲戰敗才被馬來人統治并被污衊為“惡魔”。
另一方面,從小接受馬來教育,根正苗紅長大的賈碧,則相信了自己就是“惡魔”的説法,必須爲國建功來“贖罪”。
既然墻内人都是“惡魔”,那墻外政府利用巨人逼迫他們不敢出城也就順理成章了。賈碧對墻内人的畏懼和憎惡簡直不正常。但信奉抵抗組織思想的格里沙,他相信的東西又一定是真相嗎?
這就是被宣傳隔開的兩個世界,墻外人對墻内人的看法激進而荒謬,卻又十分合理。尤其是看了這幾天香港人和大陸人不同的反應,我更加佩服漫畫作者諫山創對人類社會觀察功力之深厚。在大陸,白衣人所做的事情被認爲是對的,一切的示威者則都被簡單的“港獨分子”概括。如果我嘗試辯解,我就等同於阿明一樣,是主戰派包圍下那個像傻逼一樣試圖思考的投降分子。
墻内人愚昧不堪,而墻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在這個故事裏大陸人反而像墻外那群狂熱的戰爭分子。事實證明,墻才是造成分裂的根源,而不是生活在墻内,或是墻外。
在諫山筆下,墻内外兩個民族有著不可彌合的矛盾,且和平的可能性還在一次次擦槍走火中變得越來越小。所有人都不相信對話的作用時,則矛盾必然要走向衝突,以及戰爭。這種趨勢,是和平主義者根本無法阻止的。
在格里沙前往墻内前,角色“梟”告訴他“要愛人”。而賈碧經過在墻内的奇妙歷險后,也才發覺原來墻内人是和她一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這是漫畫中偏理想的一面,現實中讓一個激進分子到敵對陣營中生活也不會改變他的仇恨思想,那宣傳憑空創造出來的仇恨,將對方塑造出來的愚昧,在他腦海裏是揮之不去的。
車輪已經轉動了起來,只有推動車輪的人才能掌控一切——但他們也不知道車輪將滾向哪裏。諫山創尚有一段時間才能給《進擊的巨人》畫上句號,讓我們期待他會不會給出終結高墻兩端對立的最終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