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天竺、支那所指地域

本來想比較有系統拆解「支那」一詞原本意思，當搜集資料時，見到《釋迦方誌》卷上「中邊」篇引成光子（206年，漢獻帝時期）言：

「中天竺國東至振旦國五萬八千里，（振旦即神州之號也，彼人目之。）⋯⋯」

呢一句頓時令筆者R頭，點解唔係講天竺或東天竺同振旦距離，而係「中天竺」？「中天竺」大概位置喺邊？唔通「中天竺」直接有路通振旦？

印度成為英國殖民地前，一直都係小國林立，以城鎮為中心各自為政。天竺或印度一直唔係一個國或皇朝，而係指中亞某一地區；東南西北中「五天竺」，極可能係振旦產生嘅講法，用來表示振旦人想像中嘅天竺大概分區。成光子「中天竺國」嘅講法，極有問題，不知何所指。

古時天竺，地域上比今日印度大好多。雄覇天山南脈多年嘅月氏，被匈奴擊敗後一分為二，大月氏最後到咗中亞嘅大夏（巴克特里亞地區，Bactria，帕米爾高原山腳）。之後大月氏一分為五，即所謂五翕侯（或五部臓侯）。百幾年後，五翕侯中稱為貴霜嘅一支，滅咗其餘四支，丘就自立為王，建國貴霜王。丘就跟住搞安息（今伊朗、伊拉克，波斯灣），奪高附地（今喀布爾附近），再滅濮達、罽賓（塞種人。隨大月氏進入中亞帶來巨大震盪，被迫遷到興都庫什山以南）。丘就死，佢個仔閻膏珍代為王，滅埋天竺。就係呢個時候，「天竺」區域由原本高附罽賓以南，向北擴展。

到東晉時期，「天竺」嘅地域概念都無乜點變，法顯西行到中亞，越過帕米爾高原向西南下到烏長國（今巴基斯坦北部的斯瓦特河谷地區），法顯話烏長國就係「北天竺」。到二百年後嘅玄奘取西經時，就話濫波（今阿富汗Laghman省）係「北天竺」，兩地緯度差唔多，證明「天竺」北疆無乜點變。

至於南天竺，法顯無去過，只係聽人講。玄奘則話卡提阿瓦半島到奧里薩邦以南都係南天竺。有認為德干高原（Deccan Plateau）以南就係南天竺，以北就係中天竺。亦有認為旁遮普以南就已經係南天竺，可見人言人殊，但以天竺情況，無統一講法先係正常。

法顯無好明顯講邊道開始係中天竺，但佢喺多摩梨帝國（即今印度西孟加拉邦加爾各答西南胡格利河入海口處的塔姆盧克）住咗兩年，無話嗰道係東天竺，西孟加拉邦應係中天竺嘅東緣。玄奘就話德里係中天竺，一直到尼泊爾、孟加拉。

法顯提都無提過東天竺，玄奘就話係孟加拉北部同印度阿薩姆邦。

由此可見，中天竺必須經東天竺，跨過今印度東北部（那加蘭及曼尼普爾邦一帶）一段嘅喜瑪拉雅山脈，再進入今日緬甸，然後到雲南（滇）及四川（蜀）；但呢條路應極艱險，法顯寧選海路返神州，玄奘則經帕米爾高原返回長安。

成光子句說話，除咗「中天竺國」、中天竺地域範圍不可解，振旦同神州亦唔對應，振旦應包括整個蒙古，神州則只係崑崙東南。成光子句說話嘅意思，可能只係「老細，天竺好L遠，唔好玩我。」

順帶一提，經過研究後，我同意「支那」即「秦地」，但一般話 Cina 同秦發音有關，卻並非有力證據。最主要證據應係西晉小月氏人竺法護（本姓支）曾釋「支那書」為「秦地書」，及印度分別稱小米同蜀絲為 Cinaka 及Cinapattas，傳入時間都極可能同秦國（並非秦朝）有關。雖然證據頗堅實，卻並非全無疑點，例如古印度文獻曾話「來自支那嘅馬」，秦地卻非產馬地，大宛汗血「天馬」及烏孫「西極」先係；印度學學者烈維、馮承鈞等認為「支那」指喜瑪拉雅山脈以北嘅地方，並非全無道理。

（補充：唐玄奘認為天竺應譯做印度，天竺印度意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