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詳細地看病人權益，原來，我是有權去大小二便」

太太昨天早上跟我談電話，當中有一些「屈結難舒」；我待她慢慢穩定情緒，再慢慢說出「冤屈」事情。始終，我怕她在中風復康期間，突然受到不必要的刺激而「爆血管」。

當她說完整個事件之後，我作為病人家屬，也感到極度忿怒；而若果我作為病人，我也會感到自己受到很大的「侮辱」，甚至覺得「為甚麼這樣的醫護人員，害群之馬！ 竟然！！ 仍然可以繼續擔任這些前線崗位？！」

這幾天，Tiffany一直跟我分享一些「忠心又良善」的醫護人員，她不知會待在急症內科病房多少時間，但希望在短暫時間裡，也可以記下每一位醫護人員的名字，以「尊重」的角度，去稱呼每一位醫護人員。

以往，Tiffany 也進過幾次醫院，不過全都是腳部意外受傷，因為受傷時人也清醒，故此我們全都選擇在私家醫院治療，始終過往聽得太多公立醫院裡的劣評情況，若有選擇，便進私家醫院治療。

今次，突然中風，連意識也不清，唯有召喚999救護車，因而才被送往最就近的公立醫院。這是我們第一次住進公立醫院；怎知，情況比傳言完全不一樣！

很多醫護人員十分有心用心，甚至有些醫護人員縱使工作很忙碌，亦不忘去關心病人，尤其是高齡的婆婆，故此，我們很希望藉著自己的 Family Blog「總有路走」一一表揚她們。

例如：昨晚一位梁姑娘，我在與 Tiffany 通電話時，梁姑娘正很忙碌地派藥給每一個病人，當到達 Tiffany 的病床時，她也特意抽出一分鐘時間鼓勵她：「你要記著，要常常為自己按摩手指，要自己做運動，你是有能力做得到的！知不知道？」

Tiffany說：「梁姑娘，多謝您，多謝您教我按摩手指。」

梁姑娘：「不用多謝，不用多謝，姑娘現時繼續去派藥啦~」

Tiffany隨即跟我說：「這裡的姑娘對我好好，剛才的梁姑娘，她真的很忙很忙，派藥給病人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她也會特意鼓勵病人，鼓勵我！　亦是她，她是唯一一位教我怎樣按摩手指，讓我的手指減少縮起情況，可以慢慢伸展，伸直。」

「我很開心，雖然我說話已咬字不清，但在仍可以說話的日子，我可以親口感謝梁姑娘。還有，有一位阿熙姑娘，她很好人的，剛才她扶我坐起床的時候會叫我用力捉實她，但是我捉不住，隨即便哭了出來說：『阿熙姑娘，我很辛苦，我很用力也不能捉實您。』但是阿熙姑娘會不斷鼓勵我，支持我，很有耐性地幫助我起床。」

縱然，很多醫護人員態度很好，但是，#終於讓我們有機會遇上【害群之馬】.... 事源是：太太前晚睡至凌晨四至五時左右，摸到自己的膀胱已滿，小便的份量已很多，紙尿片應該也未必可以吸收得到；她怕自己會再次失禁，會再次弄髒病床，煩到姑娘護士，故此，便想問姑娘取一個尿盤，以便她可以自己再重新學習自己小便。

Tiffany第一次按召喚鐘後：「姑娘，我想要一個尿盤去廁所。」

【害群之馬】姑娘：「我現時係最忙既時候，你遲一陣先疴啦！」(白話意思：我現時是最繁忙的時候，你忍一會吧！）

Tiffany知道後便等一會，期間看到那【害群之馬】姑娘（醫護助理）在執行她的「KPI」，竟然！！！是在凌晨五時，竟然！！！大大聲說「起身啦！洗面啦！」嚇醒每一個仍在熟睡的病人，再給濕紙巾叫每一位病人自行沫面。

我看在眼裡，已感到她的行為惡劣「為甚麼要大聲叫出來，嚇醒一班熟睡中的老人家，還要是一班急症内科病人？！」

Tiffany等了一會，仍沒有人理會她的需求，故再按召喚鐘，【害群之馬】姑娘又來了問甚麼事？ Tiffany 再說：「姑娘，我想要一個尿盤去廁所。」那姑娘聽到後，跟著便走開了.....

Tiffany以為她是去取尿盤，怎知等了一會，大約十多分鐘仍沒有人理會；故她再按召喚鐘，這次來了另一位醫護助理。 Tiffany 再說：「姑娘，我想要一個尿盤去廁所。」那姑娘聽到後，也走開了。

如是者，又等了十多分鐘，Tiffany感到自己的膀胱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可能隨時即將失禁，第四次按召喚鐘，最初的那位【害群之馬】再返來了，她再跟這姑娘說：「姑娘！我要一個尿盤！」跟著，這姑娘才不甘不願的遞上尿盤，拉完簾便走開了。

「這是我一個很基礎的生理需要，只是想取一個尿盤自己小便而已。因為我仍不能控制大小二便的肌肉，故此連小便也會很辛苦才能排泄。完成後，坐在盤上已二十分鐘也沒有人理會，我就忍不住自己用單手清潔自己、單手為自己換上紙尿片，再單手為自己穿回睡褲，整個過程，用盡了我全身氣力，一直喘一直喘，差不多用了一小時。」

「我現時的身體，很辛苦才能移動一小吋，雖然郁動困難，但是因為坐在尿盤上等得太久，故我便自己做！並且，我被迫用單一隻右手自己做到啊！！不過，我會左遙右擺，失平衡，差點跌倒，頭部幾乎撞向床邊。」

「當我用了一小時自己清潔完及換好紙尿片後，差不多仍然要再等20分鐘後，害群之馬才再回來拉開布簾，看看我的情況。當刻她看到我自己已經換好紙尿片也一臉愕然；即是，她知道原來我也可以完全不需要她的服務，除了我仍未能下床自己去取尿盆。」

Tiffany很忿怒地說：「我覺得她是在愚弄虐待病人，好像在讓病人受苦為樂一樣；我一定會用【害群之馬】來形容她。若果我有能力落床，我一定不需要醫護幫忙，就是暫時沒有能力落床，我才需要哀求她幫忙取一個尿盤而已。我從來沒有想過索取一個尿盤，竟然！！！要等那麼超級無敵離譜的長時間，直至她覺得我很煩，永不放棄的好麻煩，因為我已按了四次召喚鐘，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取一次尿盤給我。」

Tiffany續說：「這一個【害群之馬】，以往的工作態度一直都很差，很多護士看到病人的床舖有尿積屎積，護士們都會主動去清理及換上清潔的床單，避免細菌滋生或交叉感染，非常專業；但是這害群之馬卻是望一望，便說『床單也不算很骯髒』，跟著便離開了（What？！）　這害群之馬，十分廿分卅分的庸碌懶散~~，工作態度：極差。」

當一個中風半身不逐的病人，連手腳及大小二便也不容易控制的情況下，怎樣「遲一陣先疴？！」並且「遲一陣」是超過一小時？！！！我知道後也相當忿怒，不斷問太太「她叫甚麼名字？有甚麼途徑去投訴她？有沒有跟主診醫生說？」

Tiffany反而跟我說：「其實，不能完全責怪她一個人，這一小時內我一共按了四次鐘，跟這位【害群之馬】說了三次，並且與另一位也是夜更姑娘也說了一次，她們都沒有理我，最終要在一小時後才取得尿盤，自己才能小便。想不到，我只是暫時病倒，却連大小二便也要哀求別人的施捨與幫忙，實在是親者痛，仇者快。其實她們只是走一段路，半分鐘時間而已，或者委託其他護士便可以幫忙遞一個尿盤給我了，只是她們沒做，而且，是特登不去做！」

Tiffany當刻很忿怒，不過不想直接將情緒發泄在我身上，故沒有即時致電給我；反而，她隨即搜索尋找「香港的病人權責」。

她說：「我想知道，在香港灣仔律敦治醫院，作為病人，有大小二便生理需求的時候，我們是有？還是沒有權要求去廁所？」

「我有沒有權，取一個尿盤，自己去廁所？！！！」

「我很詳細地研究香港的病人權益，#原來我是有權去廁所，#有權選擇用紙尿片或 尿盤作大小二便。」

一直看一直看，看到一份中學生的「健康管理與社會關懷」教科書上其中一句話「#以服務對象為本就是不以工作為本」(醫護與社福界專業 - 第12.3 A - 專業操守)。

Tiffany很想問大家，#這樣的情況，我們病人及所有家屬，應該可以怎樣處理？「我想查詢一下，病人的生理需求重要一些，還是她派濕紙巾給一班凌晨五時仍在熟睡的病人沬面這 KPI 更重要一些？」

這樣的事情往往求助無門，或許不是斷錯症或醫死人的大事，而這樣的「小事」一年可能發生無數次，醫院管理局肯定會不了了之。慢慢這樣，就讓到這些害群之馬，繼續可以羞辱及虐待病人。

「急症內科病房裡，我只是向夜更看護索取尿盤，為甚麼我連『小便及生理需要』都被人剥削？到底我有甚麼途徑可以申訴？」所以，我想代太太在這裡請教大家，過往大家有沒有遇過類似的情況？遇到這情況後，大家是怎樣處理？

因為Tiffany說：「我終於明白，就是這樣的害群之馬，連累香港一班醫護精英經常被投訴，甚至害怕進入政府醫院。一年有二千多個投訴個案，就算我向醫院管理局投訴，又不是醫生醫死人，可能沒有人會正視和處理。」

作為病人與家屬，我們是否只有「忍著不出聲」？　讓這些害群之馬繼續「服務」香港的普羅市民？！！

我的感想：
作為病人的家屬，我們是信任醫生及護理才將病人交給一家醫院照顧。我知道，我若當面投訴，可能只會換來一句：「想要好服務，就轉移至私家醫院啦！」甚至也預計得到，發了此文後，可能也有網友會留言取笑說：「付款，付款就能解決問題。」我們不是要「體貼服務」，只是想說病人也有基本生理需要，並且也有尊嚴尊重。太太其實已盡力，只要她以一隻手一隻腳可以做的事，她也會主動跟護士說由自己辦，她希望可以作為自理訓練，並且亦一直盡量不會打擾護士姑娘的工作。

我也知道公立醫院是很忙碌，但是並不是因為忙，便可以對病人呼呼喝喝及忽視她們的基本需求。

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一位【害群之馬】，當今晚自己就立即中風癱瘓在病床上，同時遇上如自己一樣態度的當值護士及醫護助理時；她自己會否也可以「忍著一個小時後才去廁所呢？」

#真的尊重服務對象？

#真的以服務對象為本？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後記：

每一次分享一篇文章，Tiffany 是致電多次口述給我，再作文字記錄。因為現時面及口腔腫脹，咬字說話也很用力，所以每次只能談一小段時間。當說到沒氣力時，便會掛線休息幾小時，跟著再致電給我，再連接之前的分享內容。

她很想在這一段時間，將「心路歷程」寫下來，不論能否康復也好，她也想將這些情況一一記錄分享。她覺得這樣可以幫助得到別人，特別是一班已經與她連繫了超過十年的網友及好朋友。

她很珍惜大家的留言，因為這些留言也是她的強心針，有時她未必能一一回覆，始終體力有限，並且在半身不逐的情況下，昨天除了左邊身不能郁動外，左眼皮已不夠力張開，只能張開右眼，單眼看東西。

但是，藉著這樣的網絡交流，讓她感到這段復康治療的路，她是一個人面對一切，但她不孤單。

大家放心，我們沒有放棄治療，也沒有放棄訓練，並且她十分用功練習，每一天也在進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