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麥田的魚
女兒會跑時她想起育嬰室,想起陣痛和無眠的夜。
從驗孕棒到醫院的路她想過很多關於下半生的桎梏,包括工作上的、個體上的,也有無力的擔憂和女性強制成熟的命運種種。但一切都隨第一次微弱卻實在的心跳而煙消雲散——體內的雙重心跳。
到底母性是從何生起的?是天性使然還是十個月的長期培養導致,她仍未知道也不用知道,因為當你決定要跑馬拉松原因便已變得不重要,你只會想怎樣能跑得好好,而不是能不能跑。
也有紀錄片探討男性也能練出母愛,育養骨肉是一種預設的潛能。愛是什麼在宗教哲學也有很多探討,無論怎樣創造出unconditional love之類的漂亮名目也大概比不上一位切切實實的母親。
也有心理學說父母與子女要學會課題的切離,但談理論很易做父母很難。怎樣談每個人也是個體但生物上人就是共同體。
她都不去想這些。
即使自己也曾叛逆過嫌棄過,但她就是決定要當一個永遠黏著骨肉的母親,臍帶會斷但羈絆不斷,也許會受傷會委屈會焦慮會苦惱煩躁,她決定這生就要把心跳的意義連繫著那曾在宮內的心跳。
「你會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做著不告訴我的事,相信我不認同的信仰,為我不知道的原因激動或淌血,但我仍然在那處,記得那十個月與未來無數個的十月。」
麥田無湖,魚卻守候。
沒有手,沒有腳,只有一廂情願去相濡以沫的宿命。
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