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加州和居住的尊严

今早去咖啡馆时，草坪对面，楼梯下一个无家可归者正起身离开。他已尽最大努力保持整洁，但仍然无可避免地带着憔悴。看完《无依之地》时我曾天真地以为没有住房也能保持尊严。但就算拥有四面墙的保护，住在客厅，我也很难获得居住的尊严，不存在隐私，不存在真正安静的空间。而情况对于无家可归者来说只会更糟。

草坪上，富有的、闲暇的、拥有居住空间的人带着狗，穿着短裤短袖，带墨镜，喝咖啡，晒太阳，聊天。他们不会明白为什么四月的中午还有人始终穿着自己所有的衣服。而我却是他们的一员。阳光照耀每个人，但我身处的空间充满不平等的权力结构。我短暂地持有居住在这个“自由之国”的许可证，用父母半生工资换来睡在客厅的权利，但我随时可能被放逐。安稳地居住在这个随处是公园的地方只是个幻象。用金钱堆叠的安全感是那么易碎，更何况我是工人的后代，我们的生活本身就是易碎的。我们只是幸运地没有遭遇裁员，没有遇见房地产商跑路。

而我却和这群充满特权的人躺在同一片草地。草地是给每个人的，但我突然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离开的时候，楼梯角下只剩下几个纸箱。即使没有工作，他也没时间晒太阳。伯克利某处教堂正在发放午餐，他得赶在收工前到达。可他有手表吗？会不会错过一天中唯一免费的一顿饭？